躲在墙角的是个小男孩,十岁还不到。
学校新发的校服,丑的要命,据说请了什么有名的设计师,花里胡哨地吹了一通,专坑老爸那样有钱的傻子。男孩拿绣着校徽的衣服前襟醒了醒鼻涕,竖起耳朵来听,隔壁房间依旧有那种沉闷的哼哼声。
晦暗,嘶哑,像毒蛇,一丝丝钻进孩子的耳朵。
小男孩不想听,可他忍不住。这岁数的男孩子,分得清好歹,却禁不住诱惑。他把自己躲进角落,却掩耳盗铃般地偷听。
书上写了,和的生殖区别,还有那简单的描述人体的插图,像是一口涩人的苹果,在男孩脑里炸裂开旖旎幻想的汁ye。
没被诱惑的小男孩,偶尔会听见高年级的大男孩躲到低年级的楼层所在的厕所里,说一些粗口。那些直白的描述,鸡巴、插射、发情,他甚至无法说出口。
岑家一向对外表现得彬彬有礼,对那些满嘴粗话yIn秽不堪的东西敬谢不敏。
爱欲是应当有的,孩子的性教育也是应该有的,而不是那些肮脏的、污秽的,除了影响孩子正常发育以外别无益处的东西。
小岑溪臣当然是明白的,明白自己的出身,明白自己所受过的家教,明白自己身上所背负的父母的期望。
严厉而事业有成的父亲,和父亲感情甚笃的爸爸,没有别的家庭里那些无端的纷争,最典型的家庭的结合。
小岑溪臣品学兼优,哪怕私下里也觉得新夏鸥好丑,上学也从来不会忘记穿校服,会好好地写作业,会上一堆钢琴或者外语的补习班。司机接他回家的路上,他望着自己喜欢吃的甜点店,很乖地从来不提,只有考了满分才会去跟爸爸妈妈说,我可不可以吃一块蛋糕?不带nai油的那种。
如果是个就好了,如果是个,就会被人宠着,随时都能吃到甜甜的蛋糕。
他喜欢甜食,喜欢父亲和爸爸,喜欢自己殷实安稳的家。
就算不是,如果他是或者,那就娶一个和他一样爱吃甜食的,两个人一起吃,就没人会笑话他啦。
一切都那么好,除了隔壁房间那逐渐抑制不住的呻yin声,像窗帘背后被遮住的闪电,沸腾的雨夜里小男孩缩成一团,牛nai味儿的信息素一点点溢了出来。
岑溪臣喜欢吃甜食。
我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他有在压力过大时吃甜食的习惯,从nai油胡萝卜棒到蛋挞,从加了三大勺糖的燕麦片到抹了五层巧克力酱的蔬菜水果沙拉,没有他咽不下去的神奇搭配,只有没加糖的各色口味。
从他桌上不止三包胡萝卜棒的包装纸上来看,我有理有据怀疑,这件事情没有岑溪臣说的那么简单。
很多都有把事情全担在自己身上的习惯,哪怕是岑溪臣也不例外。刚在一起的那一年,岑溪臣偷偷来我学校和我约会,跟个小年轻似的偷摸摸看电影、牵手去街边小摊吃烤串,在小树林踮脚打啵,丢脸的不丢脸的都来了一遍,最后我们开了个房,岑溪臣从背后抱着我说,“我就蹭蹭,我不进去。”
我捏紧偷溜着买来的安全套,点了点头。
结果他就真的蹭了蹭我的脖颈,像小狗一样舔着我腺体的位置。等我反应过来这就是个蹭蹭没有后戏时,他就已经睡着了。
睡得香甜,我都舍不得动,生怕弄醒了他。
后来才知道,这些天他在公司几乎就没睡上一次觉,又是连夜偷偷开车过来和我约会,别说进去,他连勃起都困得做不到。
但岑溪臣很满足。
岑溪臣说那晚他做了个美梦,梦到他小时候了,他那时候喜欢吃哪种甜到发腻的巧克力,可惜一直吃不到。昨夜里他梦见他刚从小学出来,两手牵着他俩有钱爹,嘴里含着巧克力。那时候他有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和一个浑身都是巧克力味儿的人结婚,俩人整天腻歪在一起,他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后来我问过岑溪臣,跟我在一起该不会就是为了我的信息素是巧克力味儿吧?
岑溪臣被我逗乐了,说,默默,你忘啦?我闻不到。
哦,也是。
想想也怪可惜的。
虽然说小男孩为了吃巧克力而结婚的念头蠢得要死,但长大了明明有个腻味到死的巧克力味的,可就算抱在怀里Cao到死都感受不到一丝甜味,还真可怜。
其实岑溪臣的确是有点可怜的。
但我知道他不需要。可怜别人是最愚蠢的做法了,那意味着“我很心疼你但我什么都做不到,把自己折腾得半死去救你代价又太大”。所以我是个好人,心疼你可怜,别害怕,我先走一步。
救不了谁就别心疼了。
我心疼岑溪臣。
所以就是他弄死我或者他要甩了我,我也得知道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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