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苻宁的声音颤了一下,“是表哥。”不知怎么,他失去了对谎言的兴趣。寂寞和蒸腾的情欲让对情人再次伏下了身段,冯文昭装作一切争吵都不存在,苻宁甚至不敢向他确认对那果香馥郁夜晚的罪恶是否知情,说了很多浓情蜜意的话,他正忙着党派议会选举的事,却肯额外费出这段时间,苻宁放任自己继续混淆态度,接受了冯文昭的一切,包括他送的花。
换来父亲怒火冲天的目光后,他竟奇怪地感到志得意满,“表哥说只要他现在的萧澄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和我结婚,这都是真的,我需要的只是你们的祝福。”他干涩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苻宁都没有意识到,在刚刚的言辞里,他与冯文昭的亲密关系被夸大到了何种程度。
“冯文昭早就结了婚”
“你听听,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上赶着去给人家做小”父亲指着苻宁对继母说。
苻将军也注意到了丰饶饱满的花束,“很漂亮。”他对美丽的外观予以肯定,“朋友送来的?”
“不会有什么事。”他对自己说。
“多和同学联系着,对落下的课程有个数。”
“而当他觉得你失去了价值呢?”继母冷笑着反问,她把手搭在自己丈夫的肩上,让军人冷静了下来。
苻宁总是觉得自己的国家快完蛋了,他觉得谁上台做个吉祥物君主都没区别,他亲生母亲曾经是皇后的女侍官,但过去了太久,父亲疏于关注他的教育,苻宁难以培养起对皇室的忠诚。
苻宁立即打断,摆出一副足以惹怒任何人的态度,“知道这个,没什么关系,我不在乎跟着他有没有所谓‘名分’,你什么都不明白”
“怎么会呢?阿宁懂得什么?不过是说气话罢了。”
继母摇摇头,不想再说什么,而苻宁想起印在后视镜上的笑脸,顿时浑身冰凉。“私生子殿下”他这么嘲讽过亲王的儿子。
“或许你忘了皇上的弟弟,亲王殿下和将军的关系并不好,你该注意到这件事对我们家族可能的影响。”
苻宁往往只考虑自己心中所想,知道言语会有后果,但从未打算承担那些后果中的任意一个。这一回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和父亲发发脾气,他当时以为父亲会朝自己怒吼,可将军只是在离开时气冲冲地拿走了他新收到的花,还差点将花瓶脱手摔了,苻宁看着那一幕,只记得自己曾感到过滑稽,但直到冯文昭再度与他通电话,他才意识到父亲能做出些什么。
“他爱我,我也爱他,仅此而已。”于是现在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继母听到屋里的争吵,嘱托仆人安置好苻宣后,连忙进来查看事情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表哥听起来像只被猎枪吓坏的鹿,他说他们的关系是错的,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他说他很遗憾,而苻宁用
多小报报社因为他的连累关了门。冯文昭有一次告诉苻宁,小殿下和宫廷侍卫队大半的武官都睡过,表哥当时的语气非常轻佻,仿佛自己也在奸情中有一份,也享有过新鲜高贵的肉体。
“当我结婚后你就不是了。”
为了父亲的好心情,他在晚饭时间一直老实卧床休养,一如既往,把关注和家庭的温馨留给异母弟弟,苻宣在学校里表现优异,父亲会为了这个和自己留着相同血液的骄傲,他犯不着去破坏和美团员的家庭场景,只是盼着自己能快点正常走路,好从这个家逃走。
苻宁和父亲说话觉得很累,他无奈地发现,军人对自己大部分生活一无所知,他竟然以为他在学校里有多少朋友?可他只是点了点头,从床头那一大束山茶花中揪下几瓣,指甲在白花瓣的粉红边沿来回划着弧线。
“最近将功课温习得怎么样了?”
父亲接下来的话立刻让苻宁陷入低沉情绪,前几天他嫌佣人不让狗进屋子,发起脾气将看了还没几页的课本撕得光秃秃,现在他只能随口撒谎,好在父亲情愿相信。
苻宁大喊着让继母闭嘴,“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会有什么事?”上一刻苻宁还在这样说,半晌后他手里的茶杯就滑落。
“这没错,不过和那个四处投机的吸血鬼政客?想都别想!”
“我是你父亲。”将军扔出的结论让苻宁无可辩驳,“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情理上,我都是你的监护人”
可饭后大概半小时的时间,父亲就上楼来看他了,将军的身上没有那些肩章、佩剑和勋章,看上去更像是个关心儿子的普通父亲,这位父亲目前对家庭医生的工作还算满意,他问儿子吃得如何,睡得怎样,又硬是无中生有地夸了他几句,苻宁积蓄着的尖刻脾气软了下来。
可父亲的脸色霎时难看至极。“他还敢和你纠缠不清?”
“没有。”苻宁突然有些害怕,可他鼓励自己勇敢起来,难不成他的感情还要经父亲签字批准吗?将军公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儿子,苻宁抓牢了这一点,认为父亲没资格管他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一年就该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到时候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