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律师虽遵父命订了婚事,也知萧澄怨恨自己,可始终没和断了——心中想的是拿人手短,再加上萧澄似乎还要留着他们这层私情恶心冯文昭,因此两人竟仍含糊继续,此刻见丈夫这般气势汹汹,又带着一群状貌剽悍的亡命之徒,律师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好事见了天光,侯爵知道自己戴了绿帽,要来报复,张宗旻不敢再想,耳边哄哄的,也不听冯文昭再说,惊叫一声溜过门缝窜了。
“我是不知道你们结下了什么梁子。”偏要在此刻搅乱,他装自己一无所知的中间立场,“可文昭啊,你要真勇起来要找天德的麻烦,弄来这几位,未免也多余了吧。”
“我回去再收拾你。”侯爵憎恶地指着萧澄,“但现在没你事。”
“早八百年我就被玄江王一系的宗谱除名了,是个屁郡主。”棠清于将纸牌反扣桌面,上下打量冯文昭,“郑天德怎么招惹到您了?”
这明摆着笑他软弱,可冯文昭不断劝自己守好自己的分寸便罢,便只再说些厉害话后,直带人往包厢扑去。
“我得卸他条腿!”冯文昭说着,又将倒地的凳子踹了一脚,他被那些蛮悍的打手簇拥着,撂下的狠话非常像回事。
“可这就”
“侯爵阁下,您这是怎么了?”
不够,你一定要说出来才行吗?我是个让人轮过的婊子,我自己认了,以后你你再不许讲了!我这辈子全害在你手里,你还嫌有不够?”
“可真是谢谢。”冯文昭听罢便立即要去寻仇,可对方仍是在此时拦他,女把烟从嘴里吐出来,又看了看那些砍刀和木棍,“您得三思而后行”她说着,从桌子下方阴影里提出皮箱来,打开来看,赫然是柄短管冲锋枪,两扇硬革又迅速合上,仿佛是会夹人的蚌壳。
正欲往前去,冯文昭突然被身后人给叫住,他知是熟人,心里突然为这野蛮做派羞惭了片刻,而后还是厚下脸皮转过头。
“一次事一次毕。”说着,棠清于便要把皮箱提把送进冯文昭手中,“您今儿个先试用一次,枪钱日后再给我。”侯爵那边却根本不敢沾手,他见周围数双眼睛,略微冷静了下,可冲劲也消了不少,“棠小姐也要在乎自己的名声。”
面对着郑天德这模样,冯文昭又想得苻宁自那天后愈发爱哭爱闹的性格,顿时怒从胸中起,大喊着让赶紧去把郑天德拖出去废了,打赤膊的们即刻拥上去,随着郑天德的们见此险急之状,也没有示弱,亦纷纷挺身前去护主。
冯文昭的手在地上压得生疼,“什么时候的事?”他问道,牙膈着牙,冷气窜过全身。
“敢情阁下冲着我来的?”事主只环顾周围情形,不怎么把冯文昭视为威胁。
谁知门被打手一脚跺开后,不仅是郑天德,萧澄与律师张宗旻竟也在座。
知道对方推托耍虚招,他心里更怒,登时喝起自己雇来的这几个流氓地痞,也不管什么脸面体面就横冲进去,骂着郑天德的名字便挨桌找起来,仍是刚才那几个一路跟着跑到冯文昭面前,好说歹说就要劝侯爵别将事闹下去,这次他是铁下心要抛却全套虚伪,豁出去也得为苻宁挣回口气,“我忍着赵宪湜还忍你郑天德吗?”冯文昭正了主意,想着平日各处细碎的世事折磨和不如意,今日定要硬气一回。
“您这可就没意思了。”
棠清于也看出了些,不再问他缘由,还为他指出包厢的位置,“往里头去第三间,要么是第四间。”
“哎呦,棠郡主,您还赌呐?”他简单和那叫他的女认了面,全无心情寒暄,可对方笑脸对他一时也不能脱身。
“您这样招来警察便不好看了,都是身份贵重的先生”别人追着耳朵在说,他受不得聒噪,抬起一角便将近旁的空凳子踢翻,那桌赌客手里的纸牌也不打了,都回过头来看他。
“先生,您看”
“我又不砸您的宝地。”冯文昭高声说道,也像是给自己壮胆,“您只去里头把屄养的郑天德叫到这儿来。”
谩骂和推搡把噪音推向四处赌客,几个穿黑套装、梳油头的管事人只管拼劲去推挡来人,宽敞的大堂里火药味十足,幸好并无真正的火药,那些明晃晃的大刀片子,风头直将喷水池中央的镀金仙女像都盖过了,近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拥于一堆,各个赤膊,高轮起膀子跟看场的另一帮争个不休。
萧澄被夹在乱中,心底不能说不发怵,可因他之前总同郑天德一同赌钱,知他恨苻宁,便玩笑似将以往许多都添上料讲了,所以此刻一看便知丈夫是为苻宁来的,冯文昭一向就让萧澄觉得不过是个爱翻嘴皮子的,现在更像是真在护着感情,而表兄弟的感情将他逼到没有位置。
“你抛下我”想抹去唇上血迹,连手指也一并污了,“你就非得抛下我”
冯文昭不由后退一步,“清平世界的,别搞这些呀。”他只打算将那私生子痛打一顿,心里还余着分寸,没想着闹出人命来。
“你疯了吗?都把小张律师吓得跑掉。”萧澄坐在牌桌前盯着丈夫,“可别失了世家贵胄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