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相伴了。”
白明玄睁开眼,却发觉眼前已渐渐变亮,竟模糊地看出了些许影子,讥讽的话语,到底换成了别的:“你许是太寂寞了。”
“是啊,我拿皇甫家的子孙消磨时光了数百年,到头来,到底不如亲子来得好些。”
“爹?”白明玄轻声唤
“我在。”白海棠笑yinyin地答。
“我记得,你一直想求死。”
“如今有了你,我便不想去死了。”
“我却想杀了你,你若不死,我如何对得起皇甫玄。”
“你如今身上没有丝毫的气力,又如何能杀得了我。”
“爹,”白明玄的声线骤然变得虚弱绵软,“若你此刻松开手止住传功,我便会死,对不对?”
白海棠的声音犹带笑意,他答道:“对。”
“我叫南三直联系了苍家兄弟,他们一行人已闯入山谷,外头的人,这时候该杀得干净了。”
“用洛林的脸做的交换?你倒是早就有所谋划。”
“是爹教导得好,你教会了我总要留些底牌,不知在哪一天,便会得用。”
“那你是想叫他们闯入这间卧室,杀了爹么?”
“我知晓爹不那么容易死,亦有三寸不烂之舌,可动人心,便嘱托了南三直,直接在院外点火,烧成灰烬,总能死了吧?”
“你倒是狠心。”
“同爹相比,我自然是狠心的,爹爹一心想救我,不愿移动分毫,我却想拖着你一起去死。”
“你就那么喜欢皇甫玄,喜欢到要一次又一次地杀爹?”
“爹你还不是一样,喜欢那皇甫真喜欢得紧,都过了多少年,依旧捧着执念,不愿放过自己。”
“我已然想开了,只是你不愿度我一次罢了。”
言语间,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门外,烟尘钻入室内,激得人本能地咳嗽,白海棠却没有移动分毫,手掌依旧贴在白明玄的后背上。
“吾儿,你真是伤透了爹的心。”
“你若想离开,立刻便能离开,不必再多言。”
“你是想杀了我,好全了皇甫玄的心愿,再叫皇甫庆得了所谓自由?”
“我想杀你,因为我想叫你死,外因纵有诸多,想叫你去死的心才是真的。”
“我还真是……难过啊。”
虽是这么说着,白海棠却依旧不动分毫,还是不停地渡着内力,火依然烧到了床帏,照得二人的脸颊通红,白海棠猛地松开了手,白明玄心中一惊,以为白海棠正欲转身离开——他当然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亦在害怕,那些人杀不了白海棠。
白明玄胸口骤疼,正欲吐血,唇上却覆上了一层冰凉的温度,有腥甜的凉物渡进了他的口腔,又被白海棠强硬地喂到了他的嘴里。
恰在此时,齿轮的转动声响起,靠床的墙壁骤然后塌露出内里的地道来,南三直自地道中走出,神色恭谨。
白海棠将白明玄抱起递到了南三直的怀里,又伸手捏了捏白明玄的脸颊。
白明玄的身子无法动弹,却依旧能道出话语:“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的打算?”
“你是我亲子,你如何去想,我又岂会不知。”
“纵使此次未能成事,终有一日,我还会杀了你。”
“我知晓你心意已决,又如何会叫你失望难过。”
白明玄的瞳孔骤然放大,白海棠却松开了白明玄的手,后退了一步,踏进了火焰之中。
“你……”
“你既然希望为父在这火中烧死,从了你这一次又何妨?”
白明玄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他盯着白海棠的脸,脑中却是皇甫玄与皇甫庆,那些微的犹豫和挣扎,便渐渐消散。
“我会为你收殓骸骨。”
“不必了,我方才喂了你一样东西,许会叫你成了傻子。我知晓你一心赴死,但总看不惯你与那皇甫玄地下相伴,便叫你痴痴傻傻地活着,岂不快哉?”
白明玄气得几欲呕出来,却发觉火焰已经没过了白海棠的半身,正在“咝咝啦啦”地烧着白海棠身上的rou——他却是从容不迫、浅笑着聊着天。
“走吧,莫回头,以后你惦记的庆儿,便无人威胁了。”
白明玄闭上了眼,他轻声道:“走吧。”
南三直便抱着他,转身没入了暗道之中,他们走得并不算快,却始终并未听到白海棠发出丝毫的声响——许是他这一生过得太过苦痛,在火中烧成灰烬,亦是一种解脱。
数年之后,皇甫庆的手下寻得一人,极为胆怯,却又极为害羞,问他过往经历一概不知,据说还交了个相好的,正欲与那人成婚。
皇甫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便笑着道:“他是我的东西。”
(白明玄番外,完)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