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父母不同意小女子与心爱之人在一起，逼我另嫁他人。本想与他私奔，又不愿一辈子过见不得光的生活，便相约共赴黄泉，来生再续前缘。”女鬼慢慢讲述她的故事，“只是不知为何，小女子离开人世后，变成了孤魂野鬼，无法进入轮回。”
“小女子在世时，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唯一是辜负了父母期望。”她说着说着，似乎有些伤心，眼圈泛红。
江洛从衣兜里拿出一条月白罗帕，上绣了一圈云萝花，是叶辞给他用的，最后索性送了他。女鬼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放古代自然是已经出阁，嫁作人妇了。只是江洛的现代人思维转不过来，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一哭，他这大男人颇顶不住，赶快把那罗帕塞给女鬼。伸手时，竟直接从她身体里穿了出去。
女鬼破涕为笑。
楚宴道：“送你入轮回？”
女鬼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小女子成了孤魂野鬼，不知他是否也是同样遭遇。如果可以的话……”
“你的意思是，要长老送你们一起入轮回？”江洛问道。
女鬼坚定地点点头，伏身行了个大礼：“先前多有得罪，迫不得已，只求楚先生和这位公子，能帮小女子这回。来世定结草衔环，报答二位公子的恩典。”
她话语里说了两人，却时不时地看向江洛。
江洛很有些为难，他不记仇，但没资格要求楚宴大度。况且女鬼当时，确实是想要他的命，好吸取他灵力。
他裹着被子，看了楚宴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楚宴道：“救你们，毒可解？”
当然“可以。”
“立誓，违者永受轮回之苦。”
女鬼毫不犹豫，当即下咒起誓，说话间，身上浮起浅蓝色的光芒，恍如萤火，飘散在空中。
江洛挪到楚宴身边，小声问：“什么是轮回之苦？”
“永生永世，求而不得。若侥幸得到，便即刻失去。”
江路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咒语很玄妙，谈不上重，算不得轻。无情无义，便无纷扰。他这个俗人，原本以为是会要女子永生做ji，男子永生做太监这样的诅咒，或者是：“我还以为是那种——要她转世只能做虫蛇苍蝇蝙蝠一类的东西。”
楚宴看向他，漆黑的眼眸中映着红烛，晃晃悠悠，灯焰明灭，睫羽纤长秾丽，影子却是乱的，团在脸颊上。
兴许不是影子乱呢，只是他看不清。
楚宴慢慢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江洛也不知道怎么就怂了，低下头，笑了一下：“还是我境界太低了。”
楚宴目光落在他裸露的后颈上，光洁平滑，手感尚在，定定地看住。
女鬼“咳咳”了两声，江洛慌乱地抬头，正撞进楚宴眸中，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他讪笑道：“你们继续谈正事，不用管我。”
楚宴点头，继续道：“可有他用过的物品？”
女鬼道：“之前我们常在城外桃花寺相会，最里面那间厢房里，有他睡过的枕头被褥。”
“走吧。”
楚宴方起身，衣摆被人拉住。
江洛仰头看他，很有点不好意思：“长老，有多余的衣服吗？”
衣服全落地了，他外衫还能披一披，只是裤子被扯得不成形了。
帘边挂了个Jing致的纯金铃铛，楚宴晃了晃，不久后，传来敲门声。
“进。”
一个女子，身姿曼妙，妆容Jing美，小步走进来，看到楚宴时，俏脸一红：“不知这位官人有何事？”
“衣服。”
女子看过去，只见被子里突出了个人形。
都是姐妹，装什么清纯娇羞！还藏被子里，她八百年都不用的勾男人招数了！
看看地上，便明了了，面上仍然是盈盈浅笑：“好，小女子这就去为这位姐妹拿件衣裳来。”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里捧着套衣裳，放下后还想停留，楚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她莫名背后发冷，很快走了。
江洛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这桃红外衫、翠绿裤子直发愁。
春意盎然固然是好事，可谁想绿自己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