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瑪直到寫完這句理所當然的廢話、重新唸個一遍,才發現艾妲這一整段根本就沒必要寫。原本想跟她爭論自己地位的洛瑟娜,則是機警地追上逕自下樓的艾妲。不過她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該怎麼說才好,畢竟她也有正煩惱的事情。總之先來一輪職場甘苦談吧。
洛瑟娜身穿合身的短袍,比起小姐更像是在店裡幫忙的人,艾妲從她剛來就一直保持著身為第一紅牌的優越感。然而當她站到椅子上、抬起手臂纏布上樑時,從寬鬆袖口不經意露出的腋毛卻給了艾妲不小的打擊。
「妳閉嘴啦……!」
「嗚嗚……!」
「嗯、嗯!」
「來了就知道!」
言下之意,待遇將會得到改善了。
這裡和艾妲活動的街道不太一樣,同性質的店面幾乎都開在一塊,不管吃的喝的住的還是賣的,商團麾下的人們皆很有活力地在街上叫喊。而且這條街的娼婦都沒在遮掩的,薄紗一披、油水一淋就在路邊攬客,乳房大剌剌地現給人看,有些甚至利用站姿時不時露出私處的毛來誘惑人。艾妲看著一副副閃閃發亮的油滑肉體,還緊張兮兮地替眾人關注街頭巷尾,生怕有警備隊員突然現身。洛瑟娜見她臉紅心跳地左顧右盼,於是笑吟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不小心就給姬瑪登入花名冊的洛瑟娜,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她的毛髮。這讓豎起耳朵偷聽的艾妲感覺遭到了背叛。
「哈啊……」
「好!艾妲小妹,跟咱來一趟!」
「嗯嗯,咱瞭解!咱都瞭──解!因為洛洛業績墊底的嘛!」
「真的假的……」
洛瑟娜帶來的不只是感謝狀,還有一匹繡上蛇紋的深紫色布料,長三百公分、寬二十公分,質料中等,色染得相當好。艾妲以為可以賣掉這匹布來吃頓好料,可是姬瑪立刻就將它剪成兩段,再請身材高挑的洛瑟娜幫忙掛到二樓走廊及樓梯間的樑上。
「人家是一銀這一級的,所以是一百銅!」
腋毛只是拿來魅惑客人的武器──如此簡單的概念,想必無法滿足混亂當中的艾妲吧。
「對了對了!也有遇過要求咱三天不洗澡的啊,那種就要按當月的日均收益來計價。」
「嘿咻!這樣就好囉!」
「真的、真的!可惜瑪德琳的傢伙也有包一座教堂,不然就能通報教會一舉趕走他們啦!」
「嗯──如果是指定當日洗澡前,會加一級價。」
「哦哦!洛洛終於被下放了嗎!」
「姬瑪小妹跟艾妲小妹的努力,咱們都看在眼裡吶!加上最近要跟瑪德琳的傢伙開戰,妳們也可能成為目標啊……所以說!為了拉可愛後進們一把!姊姊就暫時來妳們這邊坐鎮啦!」
鈷藍色的毛髮若是生在頭上,一般沒什麼人會去注意。可是若以腋毛之姿呈現在眼前,就有股很不一樣的魅力。這句話由被對方迷倒過一次的艾妲說出來絕對不會錯──至少對於體毛不甚瞭解的艾妲是這麼想的。換做洛瑟娜就沒辦法以她的腋毛自豪了。
看來只是惡魔閒著沒事來消遣努力為生活打拼的人類。不過在姬瑪眼中,這張感謝狀等同於兩人的試用期已過,是值得上頭期待的搖錢樹。
懵懂地與憧憬的人事物產生衝突卻不知該如何收場,這是青春期女孩子常有的煩惱之一。洛瑟娜與艾妲坐在樓梯間、講著她在瑟安商團頭幾年的打拼往事,一邊觀察艾妲對她的眼神,漸漸確認出此種心情正是兩人的癥結點。
洛瑟娜向姬瑪確認艾妲有段空閒的時間,便抓起她的手,連拖帶拉地把艾妲拐到三條街外的瑟安據點。
艾妲以為商團賄賂給教會或警備隊是為了爭取喘一口氣的時間,沒想到還能透過賄賂與競爭對手展開攻防。雙方透過對人、對建築、對工
「洛洛,妳有沒有特別收費的項目呀?」
就連值得一提的特殊狀況,也跟體毛無關。
「洛洛真可靠吶!雖然業績墊底。」
「放心!這裡是激戰區,連神官都不會來找麻煩的!再說,附近那座教堂維修費就是咱家出的啊!」
艾妲忽然覺得自己的煩惱根本就完全沒被對方當一回事,於是她不太高興地介入兩人之間,對邊點頭邊做筆記的姬瑪說道:
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了。
「咱是六十銅這一級的,上去是七十啦……喂妳幹嘛做筆記啊!」
「我……我一點也不需要腋毛啦!」
「也就是體味囉?一級價是五銅沒錯吧?」
──成熟大人的色氣感。
「以備不時之需!」
「才、才不是下放!是奉命來這裡指揮妳們!」
「欸?要去哪?」
「嗯、嗯!」
必須得讓她自行理解。
「……不對,咱幹嘛跟妳說這些啊!」
「『艾妲不需要腋毛』──好,備註完畢!」
「為什麼妳會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