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坦诚无讳；想到姊妹一时离心，不免也心灰，也跟着哭了起来，才惨然道："
枕禁脔，怎幺还来说这些？……姐姐，我是姨娘生的，自小儿和姐姐不同，性子
挂念亲族。那信……既说是琏二哥哥的……三妹妹……我的罪，论细细认真起来，
从被窝里伸过手去握着探春的手腕。却听探春又接着道："我自小便知，亲母不
世上过，只伤怀身为性奴，不能自尽，日日夜夜也是个煎熬……主子恩德，既说
想几件事再认罪不迟。"她顿一顿，正色道："尤二姐不过是旁支妾奴，她怎幺
去就罢了……"她一路说，一路哭，也不知怎得，就在探春前，将满腔郁结一骨
说道这里，她亦是越说越心伤，迎春却自小没这份心结，不由亦替她伤心，
……呜呜……难道还是我颜色不够姿容，还是气质不曾修纤，还是体态不够妖娆
太也罢，老祖宗也罢，便是……宝玉二哥哥，自小待我都是亲厚，也不看我是妾
却不是要磨成粉了……妹妹安慰我说是有人诬害我，我自己知道却样样件件都是
疼惜也不尊贵，凡事也没个担当，我百般儿便都要靠自己。如今，既然宗族便有
是宁荣千金，一般儿也教养女德，一般儿读书习字，怎幺就处处落人小瞧了去呢
面上看着是举发姐姐，其实却是冲着凤妃……不过是想一举扳倒缀锦楼里那位罢
辱，才算得尽了奴德，伺候了主子，却……呜呜……却
一层上……姐姐只说自己有罪，却不知那尤二姐在主子跟前究竟说了些个什幺'
探春听她哭诉而来，字字句句当真锥心刺骨，她原料迎春性子平实，竟是果
然举发？便是举发了，她若不知……二哥哥与姐姐之事，只是来往书信，不过是
了是昔年之事，不曾赐罪，已经是没得容身之地了。如今竟然查出来我私通书信，
了。当真是凄凉惨戚，委屈断肠，只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主子发落了我……也算此生因果报应，是个了断，若主子不发落，想来天也收我
思来想去半日才来寻姐姐……姐姐你自认有罪，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姐姐你再细
姐姐你只说这等丧气求死的话，却不是正顺了她的心。"
探春点头道："姐姐亦想转过来了。其实那尤二姐也是当了人枪棒。这事明
室生养的。可那些个下人丫鬟，婆婆妈妈，却用哪只眼睛瞧我呢？但凡错一点半
之恨……人谁想此一生都是她人是主位，自己是个缺憾衬陪的呢？说我一般儿也
失身给了自己哥哥，这伦乱无耻，羞辱难名。我每每思及，都恨不得不曾活在这
……，便是这两府里，怎幺就每时每刻，更无一次把我当个掌上明珠呢？"
了罪，主子怜悯收养，我时时想起来，这园子，这家业，本是我宁荣两府的，便
然有了求死之念，也未必信实自己；不想当此之际自己这姐姐却将那最耻最恨之
迎春但觉自己便有些跟不上思路，愣愣听来，也是疑惑，种种疑窦，自己果
知晓二哥哥书信之事？便是知晓了，她和姐姐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敢如此贸
虽要强，却也知道自己出身有别……那年里，看着元春姐姐入宫，那雍容华贵，
这一声如晴空霹雳，却正是迎春心头耿耿之事，不由得抬起头来，便如不认
只道："姐姐自然是想着，我如今说白了不过是供情妃没脸子女女家辱玩一个女
点，背地里不知嚼了多少舌头呢……姐姐是个宽心人，我却总是难免有这份难言
然不曾细想，踌躇片刻，呢喏道："莫不是……"
气质无方，我……一个庶出女孩儿，却不能想，也不敢想……姐姐，你也罢，太
兄妹亲情往来，谁又能料得及主子怎幺打算发落？姐姐你说是磨成粉的罪，却未
儿倾诉，说到这里，已然是哭得梨花带雨，枕边被角全都被那滴滴香泪浸染湿透
了。还有一层……姐姐难道不想想，那信……真是二哥哥写来的幺？"
探春顿一顿，又是咬牙道，眼中却已经泛着泪光，轻声细语却是言辞恳切，
二姐姐这话自是肺腑，只是我却也不是妄言的。姐姐想来也是信不及我。我亦是
实情，并不敢怪旁人，便是她们举发我，我也不怪她们……我不敢想别的，只求
说另一层，园中罪孽生死祸福不过主子一念之间，这份揣摩心计她如何能有？再
罪'？呢？我便断言，她不是冲着姐姐……却果然是定了主意要了结姐姐性命，
识一般瞧着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