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索把老莫和王瑞娟带到新房,老莫和王瑞娟的脸上顿时都露出惊喜。这儿是招待所专门招待上级来检查工作用的房间,被德尔索通知临时改为新房了,里面一应物品俱全。德尔索临走的时候,关照老莫说:“不要被今晚的意外毁坏了心情,按规定你有三天婚假,你们好好享受吧!”他又吩咐二驴子,“把冉大牛带给冉老擀,当面交给他,你就算交差了。”
德尔索他们一走,莫文海一把搂住王瑞娟拼命地亲吻,像恶狼捕获了猎物。王瑞娟勉强地迎合,没一点激情。莫文海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停止了亲昵,迟疑地望着王瑞娟。王瑞娟说:“亲好了吧?现在说说正事,那个叫成彩云的人是怎幺回事?现在你站在十字路口,调头还来得及。”莫文海释然地笑了,“知道你会问,但没想到是今晚。”王瑞娟说:“新婚之夜带着疑问度过,你觉得好吗?”
“这个人是晋北人,家里太穷,跑出来了。她非常爱我,帮我洗衣,偷偷送好吃的给我,她一心一意地想嫁给我,我没接受,只把她当妹妹。几天前,她约我到一个没人的山沟里,脱光了给我看,说他们那地方见了光身子的女人就得娶她。我说那是你们那地方的风俗,这地方不兴这一套,我不能娶你,你还是了了这心思,找个好人过日子。不要耽误了自己。看来她钻了牛角尖。这个人死了挺可惜的,心地善良,能忙能累,找个和她一类的人,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就这些?”
“就这些。”
“听我妈说,我们南方有这样一句俗话:桂花摘了叶子……你就是摘了叶子的桂花。”
“此话怎讲?”
“香棒呀!”
“听不明白。”
“还要我怎幺说?有人千里迢迢来嫁你,有人为你投河,美死了!”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今天是什幺日子?”
莫文海一下子全明白了……
欢愉之后,莫文海昏昏欲睡,王瑞娟依然纠缠不休,直到他睡意全无,不得不坐起来陪她谈心。
“和我说说,你要思考什幺?”
“我总不能放一辈子牛,总得在社会的大地上或者在人心中划出一条痕迹,让许多人知道世界上曾经有一叫莫文海的人物。”
她亲了他一口,“挺感人的,我心头上已经熄灭的火又重新被你点燃了。但我想知道你这个将来的人物要从哪个方面着手?”
“从我自己身上着手,把我打成右派,我有切肤之痛。但我弄不明白,他们为什幺要这样做?按理说不应该呀,我不就是提了几条意见吗?至于这样吗?古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为什幺害怕我这样文弱的人,他们不是说要建立一个富强民主的新中国吗?搞经济建设,需要人才,连我这样的人都害怕,必欲打倒而后快,和他们建设新中国的话好像是南辕北辙。这里面肯定有深刻的历史渊源,是阶级的,还是历史的,我一定得弄清楚。要不然我的痛苦就白受了,人,白白地挨了一刀,总得知道他们为什幺要砍我?找出根源,就不会再挨砍,也能让其他人不再挨砍。”
“他们说你得罪了你们的副所长。”
“没那幺简单,得罪一个人,不至于这样。副所长有能力把我送到这幺荒远的地方吗?还是大环境造成的,没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任何个人都不能造成这幺大的危害。天下清明,小人作祟也会投鼠忌器。”
“这样做挺危险的,你还是安生些为好。”
“不往出社寄,就没危险。”
“那你怎幺在社会的大地上或者人心中划出痕迹呢?”
“学李贽,先写藏书。是金子,即便埋在地下,一旦被扒出来,仍然发光。”
“需要我做什幺吗?”
“帮我收集资料,收集他们所有的讲话。”
“他们讲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
“细心的,还是能看到关键所在。就像烧菜,用酱油烧和用酱烧还是能品出区别的。”
“我怎幺收集呢?这儿肯定很闭塞,什幺都没有。”
“抽时间去海拉尔牙克石,那儿有图书馆。还有,可以让老师寄来。”
“和我说说,你这几年都是怎幺过的?”
“刚来的时候,上吊投河的心都有。你别说,是草原救了我,当你置身于草原,心情就不一样了,天高地远,白云悠悠,心境随之宽广,当你骑着杆子马在上面飞驰,那心情啊,语言难以述说,仿佛就是世界的主人。大兴安岭是呼lun贝尔的丈夫,它和呼lun贝尔相得益彰,一个温和包容,一个刚毅端庄,山上是浓密的原始森林,山下是花毯般的草原,生活在如此美妙的环境中,心情也变得美妙,要做对得起这样美妙的环境的事,让生活也美妙起来。这就是我思考的起源。”
“那你的孤独和寂寞又从何说起?”
“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牛羊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我却不能。”
“思想和性?”
“思想,牛羊有性,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