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同沈星云两个人在龙王坞潜伏了十天八天。
龙王坞现如今正处在一个微妙的境地里。江湖上的势力覆灭理由不多,数来数去无外乎这么几个,比如被仇家报复,或者惨遭天灾等等;再少见一点比如后继无人,或者内部分裂,自相残杀之类的。
杀手调查了几天,差不多摸透了龙王坞会和天穹堡对上的原因。大当家是个稳重的保守派,二当家则是中立派,三当家是激进派,本来几个人互补的性格甚是不错,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好像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
大当家的一个人拦不住两个激进派,龙王坞逐渐分裂成两派,这个老实男人捉襟见肘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沈星云半道救了大当家的结发妻子——事出意外,不过简直天赐良机;天穹堡主生插一脚一跃成了龙王坞四当家。
杀手夜里跪在沈星云的膝头,合着眼睛,温顺且毫无攻击性。
除开他从天穹堡逃走的那几年,他同沈星云总是用这种状态对话,亲密又阶层分明。
为了方便伪装,他穿着龙王坞给他准备的纱衣;杀手一开始是有点羞耻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来沈星云与他愈发频繁的rou`体关系让他的羞耻度直线下降。
沈星云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你有话想问。”
杀手对于自家主子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
“属下在想,您为什么要救他?”
对天穹堡来说,龙王坞这种大小的势力反而是直接一锅端来的更容易处理,非要潜入进去参与内部争斗像是多此一举。
但沈星云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杀手很了解他的行事,更容易推测到的是他其实是有某种目的。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沈星云沉默了一下,他动作还是很自然,指头捏了捏杀手圆润的耳垂,捏出白嫩皮rou上的一丝丝薄红色。
“你为我受过的伤我都会记得。”
杀手躺在他的膝头,闻言突然收紧了背脊。
“主子是说”
“你觉得这种激流的险滩,为什么龙王坞的竹寨能建在这里?”
沈星云感觉得到伏在他膝头上的人几乎每一寸的肌rou变化,青年的手指插进对方的发丝,温热的指腹按在对方的后脑,是显而易见安抚的意味。
杀手慢慢地又重新放松下来。
“属下不过猜测,”杀手依然阖着眼睛,他在沈星云力道恰当的安抚下连声音都轻下去,“误打误撞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有高人指点过。”
沈星云的手指慢慢变成整个手掌,掌心的热度按在胥空的后颈上,“确实经过高人指点。”
胥空安稳而平缓地呼吸,他仍旧对于沈星云突然提起伤口的事情抱有疑惑,却不似之前这么紧张。
“因为是同一个,设计这个龙王坞的高人,”沈星云抚摸他后颈的手指缓缓停住,“和在天穹堡打造考核迷宫的人。”
胥空顿时清醒过来。
他原先在沈星云的动作下甚至有些犯困,但考核迷宫四个字几乎将他整个人扔进了冷水里似得。
那可能是沈星云唯一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的时候,如果他没来得及给沈星云挡下那一箭。
“那一箭不是偶然,”沈星云轻轻摸了摸杀手的发梢,随即反手握住了膝头青年的下巴,对方毫无抵抗,只是垂着眼帘,“如果没有你挡住它,我就会死。”
“但属下一定会挡住它。”杀手的嘴唇抿了抿,紧接着开口,语气低沉,斩钉截铁。
沈星云听他掷地有声地回答,顿了几秒之后竟轻声笑了出来。
杀手有点茫然,沈星云却在这时候弯下腰,俯下`身。
“我当初只是担心你伤势太重,甚至暴怒于他们让你受伤,”男人闭了闭眼,又开口道,“但我现在发现,其实只是我不能接受你死而已。”
“就算是为我死也不可以。”
杀手沉默着,垂着眼帘,他脸上面无表情,沈星云更是看不见他眼底是何情绪。或许子蛊可以传递出胥空的心情,但沈星云根本不在乎。
“一根肋骨是至多。”他松开杀手的下巴,像是吐出一句什么承诺。
夜色很深,月以至最高处悬挂着。
他们没在屋子里点灯,屋内只有莹白的月光。杀手依旧跪在沈星云脚边。沈星云感受自母蛊传来他的心绪,一团复杂难解,连喜忧都不好说。
“上塌。”天穹堡主没有选择去拆解这些复杂的酸涩情感,而是简单明了地把人提上了床——沈星云仔细想想他这几个月,唯一的长进竟然是他的情感波动比往常几年更多。
杀手顺从地褪下鞋袜躺上床。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是同塌而眠,尽管连着好几个夜晚什么都没做;杀手一面心跳地不可遏制,一面却微妙地享受这种亲昵的姿态。
“属下为了主子可以付出第二根肋骨。”
他们躺在一起,近在咫尺,沈星云突然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杀手正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