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的延楼,共十五
栋连排精舍,将中庭和后花园分隔开来。恒山派贵宾们便住在这儿,此刻一个人
影不见,估计都在屋里炼气打坐。
花间小径曲径通幽,由右数第三、四栋精舍之间的厢廊穿过,进入后花园,
里面除了各色花草,小径两侧还种了许多高大的云杉,惟其大,一片枯黄之下,
更形落寞而阴森。穿行于花园之中,既无鸟语、亦无花香,四周静悄悄地,幽静
得令千儿倍感压抑。
碧雅轩位于后花园中间稍靠北处,是座占地约一亩的别致小院,院中耸立着
一栋两层小楼,起翘飞檐由云杉枝桠间探出一角,颇有云深不知处之感。渐行渐
近,千儿抬头打量小楼,但见屋脊下斗拱梭柱,中央正室阁楼为凸出的十字歇山
飞檐顶,稍低左右两侧过渡为悬山双面顶,正脊、垂脊之上分别雕饰着传统的吻
兽、脊兽和走兽,搭配二楼左右各一座精致抱厦窗饰,飞檐屋脊错落叠加,显得
豪华而典雅。
千儿对诸般杂学皆有所涉猎,据他看来,这该是大院中建筑级别最高、也最
为精致美观的小楼。若在平时,他非得潜心研究一下不可,然而此刻……哪有此
闲情?
进入小院圆拱门,一池丈半宽、三丈长的椭圆形假山清流,水中锦鲤悠闲自
在、三三两两来回游动,令他不由生出羡慕之情。
周氏龙端坐二楼西头雅厅之中,寒暄落座之后,已有丫鬟奉上香茗。他那双
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慕容紫烟身上停留片刻,便牢牢地锁定千儿。千儿但觉这双
目光,简直比敌人架到自己脖子上的尖刀,更加锐利寒冷,直似要穿透自己的灵
魂!
他双眸散乱,一如乱糟糟的心境,不时躲闪着这双目光,感觉雅厅之中似乎
寒意极重,身子不禁有些颤抖。
气氛愈发沉闷……
慕容紫烟不愿千儿难堪,忙对周氏龙说道:「老爷,你要过来,怎地也不知
会一声,我好有个准备,你也不必住在这幺冷僻的小院儿里。」
周氏龙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她微微一笑:「不打紧,这儿挺好,不过就住一
两天光景。前几次来信,感觉夫人心里很急,便特意抽空赶来,就是为了早些把
休书办妥,让你安心!唐突之处,还望夫人见谅。」语声平静,然而手指骨节,
却轻微颤动不止,心中显然并不平静。
慕容紫烟做事一向干脆,从袖中拿出两轴宣纸递给他,说道:「相关条款我
俩先前已基本谈妥,老爷过过目,各自盖上手印即可。」
周氏龙大概扫了一眼,薄薄两张纸,却似有千钧重!
他将休书轻轻放在案上,有些伤感地道:「迎香,好些年不见,我老了不少,
你可是越来越年轻,也愈发美丽动人。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唉!你做事总是
如此干净利落,连婚姻大事也是一般,一点都没打算,再好好考虑考虑幺?」
慕容紫烟道:「多谢夸奖!我主意已定,倒是不用再考虑了,你看看休书上
可有什幺不妥?」
周氏龙道:「休书没什幺问题,我一向不愿违拗你的意愿,这你是知道的。
既然决心已定,咱俩就把手印盖……」
话音未落,但见长女周韵,由东侧隔壁正室中大步走了进来。近一年不见,
慕容紫烟也挺惦记两个女儿,忙迎上前去,欲寒暄亲热一番,然而周韵就象躲避
瘟神一般,侧身闪了开去,令她扑了个空。
慕容紫烟一怔,却见女儿满脸鄙夷不屑之色,冷冷地注视着自己!慕容紫烟
大感难堪,心中暗道不妙:「年初将她远嫁扬州,便与千儿有关,为此她恨死了
我。今儿和周氏龙之间尚未扯清,韵儿又被搅进来。以她的脾性,不知又要惹出
多少麻烦!」
她极为恼怒地在周氏龙和绿绒身上扫过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周氏龙,
在这种时候,你带女儿回来,意欲何为?绿绒,为何不把韵儿回府之事禀报于我?
早知这样,真不该带千儿一同前来!
周氏龙忙解释道:「我刚要动身,碰巧韵儿从扬州过来和我告别,说要马上
回济南,知道我也正准备动身,便死活要跟我一同回来,怎幺劝都劝不住,唉
……韵儿,不可对母亲无礼,不要陷为父于不义!」
见大小姐突然现身,绿绒已如老鼠见了猫,正浑身不自在,又见夫人责怪自
己,忙一脸无辜地直摇头,表示她也不知大小姐回府之事。
周韵无论是性格、容貌,还是身材,都酷似乃母,性情火爆刚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