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巧合,而是那艳姬算准了她的出招,用茶盘托着茶盏一送,陶制的茶盏无论递出的角度,还是蕴藏的劲力都巧妙之极,不仅正好抵消了她这一掌拍出的力道,而且正好停在她指间。
两人动作极快,从险些相撞到襄城君拿住茶盏,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外人看来,倒象是襄城君转身时不小心碰到茶盘,伸手扶了一下,然后用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顺势拿起茶盏,从头到尾没有半分异状。
望着那名艳姬脸上浅浅的笑意,襄城君眼底禁不住露出一丝惧色。她此前蓦然听到五原城的消息,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便连夜来找那个呆子。谁知见面之后她接连施展狐族秘术,那呆子却全无反应,襄城君暗叫不妙,知道这呆子并非狐族一脉,于是转身就走,不料又撞上这名艳姬。
藉着茶盘小小的比试一番,襄城君已经知道那艳姬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即便取自己性命,也轻而易举。如果翻脸的话,只怕自己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意识到实力的巨大差距,襄城君打消了翻脸的主意,嫣然笑道:“难为姊姊还给奴家送茶汤来。”
那艳姬笑道:“这可不是给你喝的。主人饮了酒,容易口渴,你先去服侍主人用过茶水,然后再去给主人陪浴好了。”
襄城君妖媚的面孔时红时白,手中的茶盏仿佛重逾千斤,半晌才回身往木桶走去。那呆子身边一个侍姬就有如此修为,他却装痴扮傻,潜入府中屈身为奴,想方设法接近自己,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谋划?襄城君想想就觉得背后发凉。
襄城君走到木桶旁,强忍着把茶盏砸到他脸上的冲动,双手奉上茶盏。谁知她刚弯下腰,膝弯处忽然一麻,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茶盏险些脱手。
那艳姬扶住她的手腕,笑道:“小心了。”
襄城君强笑道:“多谢姊姊。”
“哟,这可当不起。”那艳姬仿佛不经意地说道:“你就叫我卓姨好了。”
襄城君怔在当场,望着那艳姬浓妆的面孔,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不敢相信。
“别啰嗦了,”程宗扬道:“过来给我洗头。”
那艳姬接过襄城君手中的茶盏,笑着推了她一把。襄城君这才发现,以自己的修为,在她手下就像婴儿一样,全无半点反抗之力。她只好跪在木桶后,一边挽住主人的头发,一边忍不住朝那艳姬张望。
襄城君早已听说太乙真宗的卓教御如今正在北邙,可这样的念头简直是开玩笑,堂堂太乙真宗的教御怎么会出现在洛都一条陋巷之中?而且还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就像一个下贱的娼ji。
也许只是同姓而己。襄城君安慰自己,天下之大,姓卓的女子又不只太乙真宗的卓教御一个。
襄城君想着,一边给那呆子沐发。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那呆子颈后,猛然间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叫。
一个呼吸之后,襄城君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她挽着程宗扬的头发,发出吃吃的娇笑,“你这呆子,好生不老实,来便来吧,还装模作样地骗人家……”
程宗扬心下纳闷,他回到住处,才知道卓美人儿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以卓云君的修为,对付一个狐女可以说手到擒来。因此他打定主意,襄城君不来便罢,如果敢来,自己即便强吃,也要把她制住,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正如自己所料,襄城君发现不对,就萌生退意,然后卓云君出手,把她强行留下。谁知襄城君会突然改变态度,亲热得令人难以置信。
襄城君娇嗔道:“这么久都没有音信,我还以为她忘了人家这个女儿呢。”
“你是她的女儿?”
“是养女啦。”襄城君道:“奴家是苏姨收养的孤儿,论血脉,比不上苏姨的天狐血脉,可也是狐族嫡传。苏姨当日原说旬日便回,没想到一去便是二十余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去年奴家才听说她在五原城。苏姨走时,奴家年纪尚小,这个标记却是见熟的……”
襄城君说着,双手拥住程宗扬的脖颈,伸出舌尖在他颈后舔了舔,吃吃娇笑道:“你这呆子,既然有标记还不肯说,骗得奴家好苦。”
程宗扬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自己颈后那个耻辱的奴隶烙印。没想到却因为这个印记,才使得襄城君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襄城君一连串地问道:“苏姨眼下可好?为何去了五原城?这么多年都不通音讯,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为何她不回来看我?”
襄城君满肚子都是疑问,喋喋不休问个不停。程宗扬随口回答,无非是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担心。她亲爱的苏姨如今还有些事,快则年底,慢则明年,肯定会回洛都一趟。
襄城君安下心来,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艳姬,在程宗扬耳边道:“她真是太乙真宗那位卓教御吗?”
程宗扬笑道:“你猜呢?”
“若看她的修为,多半是真的。可若是真的,又怎么会……”襄城君打量着她身上的衣着,不由迟疑起来。
忽然她眼睛一亮,“莫非是苏姨的天狐秘典已经大成了?”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