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爷其实一直能看到熋熋给他打的电话,发的短信微信。
他每一次看到熋熋恳求的话语,都会忍不住流下泪来。他好想告诉他,不要再找他了,不要再等他了,他并不值得。会所前台的服务生告诉他,熋熋每一天都在会所门前等他。
后来,他的nai茶店装修好了,他就从会所里搬出来住了。
他不愿意欺骗熋熋,稍微想一想,心里就难受地喘不过气来。他随便买了一个单人床,就放在nai茶店里面,他的衣服都塞在纸箱子里,纸箱子放在床下。即使是他的首饰化妆品,也只能用个小纸盒子装起来,一起塞到床底下去。
但是他并不觉得苦。他每天早上七点开门,因为他和很多nai茶店不同的是,他还要做早餐的生意。前一天晚上下了单,第二天早上,他就拿着一大箱子的早餐,等在学校里去教学楼的路上。他长的美,女学生看到他,总是忍不住去借着要个传单,跟他套近乎。不仅女学生,也有好多男学生挤到他身边,跟他说话。
他的那个钻石耳坠,是他的一个客户给他买的。他曾经以为那是喜欢他,后来才发现不过就是拿他当个美丽的,值得捧着的男ji而已。一直带着,是因为不在乎了。耳坠本身就漂亮,为什么不戴着呢?现在不戴了,是因为nai茶店要钱,所以卖了。他大部分的名贵的首饰衣服都卖掉了,化妆品只卖掉了这些美容仪。
他总是想,是他命不好。可是如今想想,有什么命不命的呢?他以前觉得自己的命就是这样了,一辈子都呆在在会所里,最后孤独的死去。可是他却自由了,在他完全绝望的时候,他自由了。他还遇见了熋熋,他以为他一生都不会遇到一个真的把他当做一个人的人,可是那天晚上,熋熋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就跑到卫生间,把所有欺负他的人都打趴下。那些人跟熋熋说那些话的时候,他都已经绝望了,谁会相信一个男ji会被强jian呢?可是熋熋不相信,熋熋的眼睛里分明闪着怒火,那是一个人在救别人的时候最平常的神情,就是那么平常的一件事,却给了他走下去的勇气。
没有那天,他绝不可能会自己跑出来,开nai茶店。他不会相信他自己真的能转行,自己真的能做成一件事情。
那天之后,鸭爷就给他曾经照顾过的一个小鸭子打了电话。那个小鸭子,长的小小的,说话声也小小的,细胳膊细腿的,刚进会所的时候,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不过他运气好,一下子就被一个男人看上了,直接把他赎出去了。小鸭子帮他求了求他的金主,那个男人就帮鸭爷拿到了这个店面。亏得是这么个位置,鸭爷才能顺风顺水地把这个店开起来。
熋熋今天回家的时候,依旧是那么垂头丧气。
他的西装布满压不平的褶皱,胡子剃干净了,可是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是留着几茬。眼睛上明显耷拉着一圈青青的眼袋,眼睛红红的。他总是眨眼,有的时候,会走着走着路,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状态不好,主管已经训了他好多次,可是他并不在意。他一直如此,拼尽了全力,可还是中规中矩,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做不坏。像他这样的人,主管都奇怪他是怎么进的公司,谁能想到他是总经理的儿子呢?
他一直这样,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过的战战兢兢。父亲稍微瞥他一眼,他就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可是他现在不在乎了,他的生活本来就一团糟,鸭爷不在,这些都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鸭爷,他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疼。他抬头,泪水糊住了他的眼睛,远处的灯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散开的烟花。他已经哭了太多次,哭地哭不出声音来,只能从嗓子里压出几声缓慢的哽咽。
他进了小区,走到他家那栋楼的楼下。进了单元门的时候,他已经能勉强止住自己的眼泪了。
哭不好,熋熋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哭起来,总是连累姐姐陪他哭,即使他真的完全无法振作起来,也不能让姐姐看到他哭了。
可是放他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泪水又忍不住从眼眶里涌出来。他呆呆地看着他家门口的那个身影,眼睛睁地滚圆,嗓子像被粘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人抬起头,看到他。那个人也哭了,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就像大雨下的屋檐,流下一串一串的雨水。
“熋熋,”那个人哑着嗓子,他的声音又软又绵长,带着长长的拖音,有点颤抖地叫他,“熋熋——”
那个人站到他身前,抬着头,望着他的脸。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熋熋的视线明明已经被泪水模糊,但他知道,他们都在伤心,伤心他们的幼稚,令他们差一点错过了彼此。
然后熋熋把面前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怀里的人脸颊贴着熋熋的胸口,用尽了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张开嘴巴,大哭出来。怀里的人的脸颊柔软,温暖,熋熋觉得自己缺失的那一块心脏终于回到了它的位置。
“鸭爷。”他闭上眼睛。
他们抱了很久,两个人都哭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勉强止住眼泪。两个人开门进屋,鸭爷去卫生间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