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众人在季连戚风离去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下来。
安静的密室里,龙牙突然开口,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他会信吗?”
钟林海扭头看他,两人对视片刻,钟林海笑了笑:“你会信吗?”
“我不信。”
“可是他会信。”钟林海的脑中浮现出了季连戚风刚才审视自己的目光,竟然觉得好笑,“或者说他愿意信。”
龙牙侧头瞥了一眼立于墙角处不曾出鞘的黄泉剑,看着钟林海的眼睛认真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可人总是会变的,”钟林海好笑的拍按住龙牙的肩膀,嘲讽着他这不合时宜的天真,“更何况我还经历了如此大的打击,皇位没了,爱人没了,就连这性命都得靠药物来维持。我堂堂大俞太子,本应该做皇帝的至尊之人,如今却落到了这番境地,如此想来,我成为一个卑鄙又自私的恶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这世上之人,有的会变,有的却不会变,有的人会改变他一直相信的东西,有的人却永远忘不了他骨子里烙刻下的东西。”龙牙神色不变,突然抬手掌住钟林海的肩膀,倾身而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你骨子里极其厌恶感情的不忠者,从小便是如此,季连戚风背叛你之后更是如此,主人,你别忘了,是我给你和林舒安下的‘心醉神迷’,你若喜欢他便决然不会杀他,如此说来,你可是一直都在骗我们啊。”
钟林海神色一凝,一把扯开龙牙,黑邃的眸子霎时变得幽森可怕:“龙牙,你难道不知道擅自窥探主人的心思是件很危险的事?”
龙牙笑了笑,无视围绕在他周遭的杀气,淡然而坦诚:“你是主人,是朋友,也是兄弟。”
钟林海看着龙牙顿了片刻,抬头扫过远处众人,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众人心中疑虑,却都听命离开。
密室之门再次合上,钟林海走去一旁残缺了半边的石桌前坐下,本想倒杯茶水喝,却又嫌弃那沾了尘土的杯子。
钟林海抬手示意:“过来坐下。”
龙牙依言坐下,自觉的掏出锦帕擦拭杯中尘土,钟林海看他动作,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彼岸沙华的年少过往,突然挑眉一笑:“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我?”
龙牙将擦干净的杯子放下,慢条斯理的斟上茶水,将杯子递给钟林海之时才撩起眼皮看他,淡然道:“崇拜是真,若是谈到喜欢那可真是说不上。十殿有死卫十人,你可知大长老为何偏偏挑了我、龙泉还有老刘三人陪在你的身边。”
钟林海闻言,微一挑眉:“难道此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那是因为我与他们两个皆是心有所属之人,不会爱上你,这对大长老而言,会减少许多隐患。”
钟林海无奈一笑:“娘亲的事吓坏小姨了。”
“是啊。”龙牙长叹一声,“想我彼岸沙华以前是何等的辉煌荣耀,自从前主人死后便折损过重,若不是您与大长老苦心支撑,怕是恢复不到如今这地位。”
钟林海垂眸饮茶,笑了笑,没有说话。
龙牙看他表情,继续道:“主人,我曾经和你说过,有些事你只能做一次,你做了,而后错了,便再也没有机会如今,大长老是绝对无法容忍彼岸沙华再次失去一个主人,进而陷入危亡之境的。”
“我知道。”钟林海看着龙牙,目光了然,“戚风离开皇城之时,你便也跟着离开了皇城,是小姨命令你来监视我的,对吧?”
龙牙点头,并不隐瞒,却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可惜大长老未曾料到林舒安此人才是主人身边最大的变数。”
钟林海也跟着笑了起来,自己又斟了杯茶水递给龙牙:“怎么,你现在不打算威胁我了?”
龙牙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认真回道:“不折手段护你性命是我作为死卫的职责,前些日子说的那番话的本意也绝非威胁你。”
钟林海点头:“现在呢,为何变了想法?”
“我可没说自己变了想法,主人你千万不要陷害我,若是让大长老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钟林海好笑的瞧着此人那一脸的装模作样,屈指敲了敲石桌,威胁道:“不和我一条心还胆敢骗我与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你确定自己今日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对吧?”
龙牙连忙摆手,一脸夸张的惊恐:“不敢不敢,主人饶命!”
钟林海瞧他那模样,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龙牙神色认真的看着钟林海:“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人这一辈子啊,活长活短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出了自己,没有遗憾。我行医天下,见惯了生死,看多了悔不当初,方知无憾于当下是多么的重要。”
钟林海看着龙牙,明白他心中所伤:“六年前那事不是你的过错,龙牙,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龙牙摇了摇头:“若不是我,林如风雪伤不了你,你也不会身中魂殇之毒,是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