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素为中原诸侯所厌,举国虽然彊域广
大,但膏腴肥沃之地,多为几大氏族把持,因此楚君行事,多有掣肘,然而楚国
地广物丰,拥有带甲十万之众,能与之逞雄者,唯晋而已。」
「晋国自武公、献公征伐兴军以来,彊域辽阔,已可与齐国比肩,带甲之士
数万,兵车千乘,民庶殷实,北与赤狄为界,南据崤函天险,西及河西,东逼虎
牢,内有沃土,外有关险,进退皆可自如,此乃霸主之资。」
「只是国君虽已诛尽犯上权臣,威权初立,但却仍有隐忧。」许穆小心翼翼
地看了奚齐一眼,不过奚齐脸上却是看不出喜怒。
「先生尽可直言,但说无妨。」奚齐眼神幽深,让人看不出心中想法。
「国君请恕小人直言,许穆以为,国君当务之急,首在实君!」许穆语出惊
人。
「哦,先生此言,似乎在隐喻寡人名不副实?」奚齐似笑非笑。
「请恕许穆大胆,自古君主,皆有生杀予夺之权,号令之下,生民景从,许
穆窃以为国君如今乃是虚君,空有晋侯之名,并无晋侯之实,因此当务之急,不
在霸业,而在实君。」许穆字字诛心,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不过他这一番话传了
出去,绝对会被卿大夫们喷死。
虽然奚齐被架空,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有些事就是这样,能做不能说,
许穆这样揭露出来,便等若是和大多数卿大夫们站到了对立面上,不过为了得到
奚齐重视,完全值得许穆冒险,而且这里乃是奚齐的书房,若是居然也会人尽皆
知,连这点秘密也保不住,那奚齐这个国君也太过失败了。
「有名无实,此乃取祸之道。」
若是普通人,恐怕都会沉醉在诛灭里克的假象中,以为从此无忧,多半会对
许穆嗤之以鼻,觉得他危言耸听,许穆也是在赌,赌这个少年国君没有被胜利冲
昏头脑,能够发现朝堂上下的暗流。
「那么先生认为,寡人如今应该怎样做呢?」奚齐也是惊讶于许穆的大胆,
这些话,就算是荀息也未必敢说出口,更何况许穆这个外人了,不过许穆此人果
然有些见地,现在骊姬一党都以为里克伏诛之后从此高枕无忧,形势一片大好,
什么重耳、夷吾都是流亡国外,再也掀不起风浪。
但实际上,咬人的狗不叫,不表现出来的威胁才是最大的威胁。奚齐也是熟
知历史,这才不敢掉以轻心。
「国君威权,一在钱粮调度,二在职权任免,但卿大夫把持朝政,国君想要
名副其实,唯有另辟蹊径。」许穆看向奚齐,观察着他的神色。
「还请先生教我。」奚齐正色道,他确实是想要听听这个许穆有什么方法能
够解开他目前的困局。虽然骊姬一党是拥立奚齐的支持者,但却未必会无条件地
服从奚齐的所有命令,即便是荀息,也有属于他的一套政治主张,连自己的支持
者都不能和自己保持一致,就更不要说其他的卿大夫们了。
归根到底,始终还是因为奚齐年少,而且坐上国君之位也有争议,又没有建
立起独属于己的班底,自然而然就会被大臣们架空。
当年献公诛尽桓庄二族,以自己的班底取而代之,建立威权,但奚齐却不可
能效仿,因为重耳、夷吾都在国外虎视眈眈,奚齐杀的越多,士大夫们就越会怀
念起重耳以前的好,到时重耳一旦归国,必然一呼百应。
虽然奚齐也可以通过一场战争的胜利来巩固威望,但上下二军态度不明,奚
齐不敢轻信,而要等到中军成军,最快也要半年以上,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
许多事了。
「许穆以为,国君应当修渠。汾水、涑水乃是大河,若能修建渠道引水灌溉,
既可防旱,亦可便于农时。」
奚齐本来满怀期待,但许穆的话,却是让他面色一黑。
「不知国君可曾听过大禹治水?」许穆悠悠开口。
先是莫名其妙地提议修渠,现在又扯上了大禹治水,奚齐很想吼一句,这和
抓权有个毛线的关系啊?不过尽管有些不耐烦,但奚齐也按捺住性子没有发作。
「昔之虞舜在位时,天下大水泛滥几成泽国。他流放忠于唐尧而不服自己的
四大重臣,共工流放到幽州,欢兜流放到崇山,三苗驱逐到三危,鲧流放到羽山,
后来又找个藉口杀了他,四罪而天下服。但这大水却成了他坐稳江山的一个考验,
要让天下臣民心服,他必须治水。而治水,只有出身水利世家的大禹才擅长,舜
帝迫不得已只得起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