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未时,将军府里一花一草都是懒懒散散的萎阉样,失水耷拉的叶子强打Jing神地晒在太阳底下,葱茏枝桠间乘Yin凉的夏蝉死皮赖脸地拖长调子唱曲儿,此起彼伏如海chao上涌,躁得人耳朵生疼。
通往内院曲折的回廊上,黄管家步履匆匆几乎要奔起来,步子不大却迈得飞快,一看就是常年奔波劳作的忠仆。脚底生风一般的赶到一座样式颇为尊贵的院落,门口的院卫见是老管家便不加阻拦把人放进院内。
伸手推开木门,前厅站着一个模样娉婷的小仆从,见他开门先是一惊一双桃花睁大那么一瞬,随即想通来意,端稳神态说:“少爷”
“他还在睡?”黄管家出口打断,看仆从面色犯难地移开眼,当即心下了然大三步并作两步走入内室。
果然不出所料,少爷杨屈牙四仰八叉睡在红木大床上,还能听到细微鼾声。
“哎呦,少爷!您该起了!”黄管家的音量提了八个挡,顿时盖过满天喧嚣的蝉鸣。
杨屈牙睡眼惺忪满腔起床气,东倒西歪地爬起来,嘴里嚷着:“谁呀!大白天的!”待看清是老黄顿时想噤声,又碍于仆从在场嘟囔完下文,“扰人清梦。”
黄管家深谙少爷的性子,凡事死要面子,往日里决不可在下人面前训他。今时不同往日,黄管家当即劈头盖脸一阵训斥,句句不带脏字,立意悠远高深,情感真实细腻。
“......想来少爷也是都懂的,老奴就不再多言了。”他今天也确实是动气伤肝,今晚上的宫宴邀了不少名门世家,偏偏少爷不省心昨个儿夜半三更才回来一口气睡到现在,怕是早就忘了这么回事。
跟着进来的仆从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看杨屈牙被训又不敢反驳的吃瘪样,抿紧的嘴角含蓄上扬,桃花眼笑的弯弯像极两瓣沾染雨露的桃花花瓣。
“马上准备,即刻就出门。小姐还在车上等着。”
老黄说完走出内室,杨屈牙立即一记眼刀飞向早就收了笑此刻乖巧如小兽的仆从:“张、初、墨,过来!伺候老子更衣!”
张初墨赶紧上前帮他穿衣束带,尚在发育中的身躯瘦瘦小小不过才到杨屈牙的胸口,从杨屈牙的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张初墨浓密纤长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在颧骨处落下一层Yin翳,和他瓷釉般的面颊形成反差,更显得肤色白皙。
杨屈牙想起昨晚看见的小倌,与张初墨年纪相仿但在床上却已经是个中老手,钱兄被伺候一次之后舒爽得连魂都没了。自己却是怎么都接受不了,总不自觉把张初墨带到那些风月场的小倌身上。小倌为他舔弄时,心头的负罪感和身上的鸡皮疙瘩也是一波接一波绵亘不绝,泄完Jing便急匆匆换一个ji女替代小倌。
可终究还是张初墨这张脸他瞅着最顺眼。
听闻张初墨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家里出过一个贵妃,后来不知怎的惹来灭门之祸——黄管家原是张家人,早前到了将军府——张初墨当时尚不足月,被托孤给老nai娘留下一条命,两人在外漂泊相依相存七年,老nai娘死后,他凭一纸遗书找到黄管家,终于在将军府安顿下来从罪人之子摇身一变成了杨屈牙的干弟弟(二五仔)。
许是年龄小的缘故,张初墨长得有些雌雄莫辩,带着头上两个包子似的发髻活像是待字闺中的小女子。
“你今年该有二七了吧?”
张初墨一时拿不准杨屈牙想干什么,从鼻子里轻轻飘出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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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年就及笄了呀,到时候为兄一定给你找个金gui婿。”
“及笄是女子之礼。”
“逗逗你罢了,别较真儿啊。”
张初墨气不过没再接话茬,冷淡退开半步打量自己的成果。杨屈牙自幼练武,身上腱子肌一块不少,加之身量比一般人高大结实,宽肩窄腰的身形十足阳刚,敛去拈花惹草浪荡不羁的纨绔性子,气宇轩昂的还挺像回事。
“说起来,今儿个是少爷的生辰。理应备份礼,可少爷要赴宫宴,我要是下厨也不见得是礼,但除此之外我也不知有什么东西可赠与你...”张初墨露出懊恼不已混杂幽怨的神色,他是戴罪之身,尽量不露脸为己为人为将军府都是应该的。
“这还不简单,初墨一个香吻便是无价之宝。”
张初墨两条好看的眉闻言蹙起,眼睛瞪着杨屈牙乍一看来满目深情的的眼睛:“你要再不正紧,我就不陪你过诞辰了。”
“欸,别!”杨屈牙收起嬉皮笑脸的调戏,温声说,“我在晚宴上也吃不下什么,你到时给我煮碗面吧,长寿面还是你烧的最对我胃口。”
这话到张初墨耳朵里任旧是一句不怀好意的花言巧语,上一句轰隆热烈直白简洁,这一句细水长流暖意动人,说到底都是情话,都让自己心悸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