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排场确乎比之前几次恢弘许多。杨屈牙到的算不上早,草草向宫中的小姑请安后才赶往宴厅,里面大半的宾客早早就到了,晚宴还要许久才开场,他们三五成群层次分明的谈论自己所处圈子中的事。杨屈牙的妹妹杨洁一从马车上下来就足不着地地掂着小碎步摇去了她那堆温婉贤淑大家典范的小姐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哪个公子更英俊潇洒,想吸引注意又欲盖弥彰地压低声音,用团扇遮挡指指点点的手指。
杨屈牙环顾一周四下张望一番后,确定那帮纨绔公子除他以外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到场。唯一和他扯得上关系的那帮人正是对面淑女团高度注意的文雅公子们,那帮人整天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浑身上下是笔墨纸砚里头浸泡出的书卷气味,满腔热忱口口声声要报国实际上除了笔杆子什么都提不动。
胸无大志的杨屈牙最心烦和这种人说话,碰上个别心思多、爱玩迂回、一句话十八个弯的更是无法沟通。
于是一时之间,他一个纨绔竟然是与周遭格格不入,只好找个不起眼的边角地靠边凉快去。日薄西山时分暑气尤盛,那一堆一堆的人聚在一起竟不嫌热。
没站一会儿,腰带自身后不知被谁轻轻一扯,又传来小小一声“屈牙哥哥。”
杨屈牙没听出来是谁,下意识握住那只扯腰带的手,眉弓一耸满脸疑惑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五官端正的小皇子期期艾艾望着他,一双猫眼石般的眼瞳布满笑纹是说不出的欢快欣喜。
杨屈牙剑眉一挑:“齐瑟?下次直接喊就好,别扯腰带了。”眼看齐瑟笑颜顿失、如做错事受责罚的孩童一样露出委屈的神色,杨屈牙凑近去压低声音用近乎耳语的方式解释,“你可知在楼子里,扯男子腰带便是意欲与人交欢。不止在楼子里,寻常夫妻间,若是女方羞涩也可扯男方腰带以示欢好之意。”
“我、我竟是不知。”齐瑟磕磕绊绊地解释,忘记手还被握着,每年都难免被杨屈牙调戏三四次理应是习惯了,可到底脸皮子薄还是从脖子红到耳朵。
这模样倒可爱得紧。杨屈牙忍不住伸手替齐瑟理顺有些吹乱的鬓发,心里祈愿着:要是过几年齐瑟还是这般清纯,不把宫里头那些污秽脏乱的东西放在心上便好。齐瑟是宫女所生,舍母保子也是大势所趋。因为出身卑贱在人心险恶的宫里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划给了杨屈牙他小姑,间接得了将军府的庇荫,杨屈牙一向保护欲重,齐瑟又是身世悲惨爱撒娇的,两人相处的氛围倒是天生互配一般的契合。
两人交谈甚欢,杨屈牙在齐瑟面前不敢开太过分的玩笑,但适当逗逗也是十足有趣。
暮色四合宾客纷纷入座,杨屈牙自是挨着齐瑟的位置。宴席最上位的皇上只在刚入座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两个,尤其是看杨屈牙的那眼眼神缥缈、幽深凝重,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杨屈牙莫名想起父亲说过,皇上也只是一个权倾天下的文弱书生,去了那一层黄袍加身的威严,就只剩下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了。
歌姬舞婢在厅中游走翩翩起舞,各色山珍海味陆续上桌。心里惦记着张初墨的长寿面,杨屈牙手边的象牙箸一动未动,福寿四喜汤倒是见了底,酒觥也填了三四回。仗着年纪大几岁,他把齐瑟的酒觥抢过来不许齐瑟沾酒,一面叨叨酒有多害人对小孩子身体何种不妥,一面自己时不时抿一口酒水。三杯两盏下肚,杨屈牙忽然觉得心上有些说不清的躁动,好像点点火星落在心口一瞬熄灭却还是留下灼烧感。
杨屈牙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领口,犹犹豫豫地拉开一点缝隙,颊边泛着薄红像醉酒上头一般。
齐瑟瞧他双眼迷离,颇为担心的出声:“哥哥,你还好吧。”
杨屈牙努力想表现自己并非不胜酒力,可深深呼吸吐纳几次之后头脑还是恍惚不已:“没事!我、我没醉。”
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齐瑟跑去母妃那桌三言两语说明状况,皇上一言不发仅仅点头以表允许,总算也是首肯了。再跑回来送杨屈牙上车,期间杨屈牙不似寻常人醉后撒泼打滚发酒疯,安安静静地任他和小厮扶着,可见酒品不一般。
张初墨没想到杨屈牙回的那么早,面还没下锅,人已经晃晃悠悠的回来了。远远地看到其他下人撑着面色通红的杨屈牙,步子就不由迈得一步比一步快起来。接过人,本以为是醉如烂泥,却意料之外没有扑鼻的酒气,把人拉进屋关上门,顿时被杨屈牙压在门板上啃了一通。实在没意料到杨屈牙会干这种事,张初墨惊愕之际竟是忘了还有挣扎一说。
粗重的鼻息,野蛮的撕咬,四处搅动的舌头还有萦绕两人鼻尖醇厚的酒香。张初墨的一池心水算是彻底乱了。
许久之后,杨屈牙松口,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张初墨,嘶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初墨,我好像中药了...好热...”说着忍不住把头放在张初墨肩头,二脸相贴以降温,片刻又清醒过来把张初墨推出门:“让我一个人静一晚吧。”张初墨就这么呆愣愣地回了偏房,做了一个香艳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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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屈牙三除五下二脱了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