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冬便离开南莲寺的空檀和赵晓行至闵都附近的村落时,恰好是春播时节。
这日,赵晓在闵都上游山林的小河里捡到了一个不足百日的婴儿。
婴儿被放在一个木盆里,顺流而下,木盆里进了不少的水。若是赵晓再迟一些,孩子怕就会被水浪彻底打翻,沉到河底了。
冻得皮肤发紫的婴儿,哭得直打隔,赵晓和空檀又都不是会照顾孩子的,只能带着孩子往回走,找到下游一个只有十来户的村子里的一户农家。
农妇听他们把话说完,看了眼空檀,视线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赵晓,把赵晓和空檀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才让他们进了屋,又端了一小碗粥水,教赵晓怎么喂孩子喝下。
“大师、公子”农妇支吾道:“这孩子你们是在河里捡来的?”
赵晓抱着吃饱了就开始犯困的孩子点点头。
农妇走近,掀开了包裹着婴儿的旧衣服,婴儿赤裸的下身彻底暴露在三人眼前,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提醒道:“这些孩子都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赵晓抱着婴儿的手一紧,快要睡着的婴儿吃痛,又嚎啕大哭起来。赵晓连忙把孩子包好,遮盖起婴儿同时生了两副性器的下体,轻声哄着。
婴儿也是好哄,赵晓这样的新手竟也能把他哄睡了。
农妇看了看赵晓稚气未脱的模样,低头哄孩子时,眉目弯弯的,看着是着实喜欢这婴儿,劝道:“哪怕这位小公子不嫌弃这孩子的身子,可河里的孩子都是养不活的。”
“为什么?”赵晓不解。
“自从五年前起,附近的村子不少人都在河里捡到过孩子,养了不过百日就都死了,后来村里的人也就不捡了。”
“都是这样的孩子?”赵晓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婴儿问道。
“都是。一至两月便会有。”
“从没有官府来查过,也没有父母来找过孩子?”赵晓问。
“嗨,这些事都是民不告官不纠的。况且,谁又愿意得罪上面那些大老爷呢。”
赵晓见农妇不欲多言,视线多次划过自己腰间的玉佩,便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农妇手里,讨好道:“还望大娘能提点提点小子,这河的上游是究竟是哪户高门。我们初来此地,也好知晓一二,免得触了大人们的霉头。”
农妇犹豫着,将碎银收好,压低声音道:“上游啊,原来叫梅花镇,后来在闵都一带征了不少人,听说是天家看上了梅花镇这块宝地,要在梅花镇上建花神宫。听人家说,是闵都一个叫姓梅的大户出资修建的,那家有个女儿还是皇帝的妃子。别说是河里漂一两个小孩了,就算河水变成了血水,谁又敢管呢。”
闵都梅氏,二皇子赵暻的母妃梅妃宗族。如果说,这么多皇子中,谁最想赵晓死,那一定是赵暻莫属。梅妃和赵暻都深得长和帝荣宠,赵暻和太子之位之间,偏偏多了一个赵晓,让他如何不气。
玄朝崇尚莲花,更是将莲神尊为主神。可梅氏却在山林间的梅花镇建一个花神宫,这花神宫里祭的到底是哪位神就值得细究了。
拿了钱,打开了话匣子的农妇叨叨絮絮地拉着赵晓说了老半天,赵晓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不过,妇人偶然提到的,近五年间,梅氏曾在闵都一带以花神宫能让凡人成为术师,能让术师增长修为的旗号笼络了不少人,以十岁到十六岁的孩童居多。
好不容易摆脱了农妇,赵晓和空檀沿着河流的上游走,没走多远,两人便在河边草丛发现了一具少年尸体。
少年只穿了一件外袍,内里不着一物,看年纪和赵晓一般大小,裸露的皮肤都是青紫的痕迹,死去的时间并不长。
从捡到婴儿,到农妇的话,赵晓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把婴儿递给空檀,蹲下身子,迟疑了片刻,还是拿开了挡在少年腿间的布料。
赵晓强压下涌上喉头的呕吐感,理了理少年的衣服,用少得可怜的衣物重新遮盖住了少年被凌辱得血rou模糊的下体,这才站起,对空檀道:“也是Yin阳同体。”
赵晓猜测少年多半是自己怀中所抱婴儿的生父,只是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匆忙地逃到这里,又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孩子放入河中。
“他的身上有魔气。”空檀冷声道:“很淡,在腹部。”
赵晓闻言一怔,空檀对魔气比一般的术师都要敏感,赵晓不是不信空檀。只是自千年以前,莲神和第一任玄朝国师把魔神赶到外域,并遣封家镇守边界以来,玄朝就从未再出现过魔神。
而今玄朝术师大多修为低微,此时魔神侵蚀,带来的后果,赵晓不敢细想。
一个修建在隐秘山谷之间的花神宫,上千去了花神宫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孩童,以及莫名出现的魔气,这三样,哪一样,看起来都不是轻易能解决了,不尽早解决,待日后让其壮大,只怕后患无穷。
商议之下,两人只能决定,赵晓先行带着婴儿去闵都池家的联络点,联系离此地最近的池家前来支援,也顺便安顿好婴儿。空檀则先去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