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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亦不舍得女儿, 由着绵绵拉着她许久, 握着女儿的手,半晌舍不得放开。
见天色渐黑, 再耽搁下去便不行了, 自家倒还好, 女儿那边的侍卫却是直直立在马车外,面露为难之色,仿佛想上来劝行,又不大敢的模样。
何氏硬着心肠, 摸了摸绵绵的脑袋,道,“好了,又不是不见面了。等女婿调回盛京, 你隔三差五回来一趟都无妨,也没人说你。”
姜锦鱼委屈得不行,软声靠近阿娘怀里,“阿娘,我舍不得你和阿爹。”
何氏还没开口,一边的姜仲行先坐不住了,他一向是宠溺女儿的阿爹,和妻子打商量道,“要不,要不我们跟着绵绵再走一阵,就当送送她。”
话音一落,何氏没好气看了一眼姜仲行,再扭头一看姜锦鱼,果然满脸期待仰着脸望过来,神色期待得让狠不下心拒绝。
何氏心头一梗,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脑门,摇头道,“都做阿娘的人,还摆出这幅模样,也就女婿纵得你,跟孩子似的。”
话虽这么说,可何氏自己也是宠女儿的人,想了又想,再看身边满眼期待望着自己的父女俩,终于妥协道,“送你出了这县,我们便掉头了。到时候可不许再耍赖了。”
姜锦鱼笑得直点头,满口保证,“嗯,我听娘的。”
就这般,两方车马又同行了一阵,终是在县界出分开了,姜家的车队调头,往盛京的方向而去。
至于姜锦鱼,则带着儿子们,往辽州的方向走。
比起来时,回程的路要好走的多,小桃的男人梁永是个稳妥人,走的又是熟路,一路都安排得十分妥当。
路上下了几场雨,行程便耽搁了几天。
快到辽州城外时,姜锦鱼正给儿子们喂吃的,一个塞一口,泡好的芝麻糊甜香浓郁,瑾哥儿和瑞哥儿都爱吃。
用完了一碗芝麻糊,瑞哥儿巴着窗,眼巴巴问,“阿娘,我们是不是快回家了?”
对于瑾哥儿和瑞哥儿而言,辽州是他们的家,反倒是在盛京的记忆,几乎都忘得差不多了。
姜锦鱼含笑,将碗递给丫鬟,示意她收起来,将瑞哥儿揽到怀里,极为顺手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手也不凉,又把瑾哥儿也揽进怀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见孩子都无异样,才慢吞吞道,“快了,已经到城外了。”
孩子们想爹爹,姜锦鱼这个做娘的是知道的,别看顾衍平时是个严父,可严厉归严厉,像他那样对孩子上心的父亲,说实话,很少。在平民百姓家中尚且不多,更别提官宦人家。
她是知道些的,辽州官员人家带孩子,吃穿住行基本都交给ru娘,孩子念书有教书先生、夫子,做爹娘的,也就是每日关心几句,真要细问他们关于孩子的事,恐怕知道的还没有ru娘多。
因此,孩子们黏着顾衍,姜锦鱼一点都不意外。
就在瑾哥儿和瑞哥儿眼巴巴惦记着回家之时,不远处的城内,辽州城在百姓中颇有口碑的州牧大人,正策马朝城外而来。
早在收到妻儿要回来的消息之时,第二日,顾衍便派了人,在城外守着,一有消息,便回城同他上报。
因此,顾家的车队一露面,顾衍这边便得了消息,朝东城门而去。
“驾——”
出了东城门,马蹄声由缓变疾,掀起黄沙一阵。
遥遥望见车队,顾衍纵马骑近,勒停身下的黑马,月白衣袍随风掀起。
梁永忙喊停车队,翻身下马,疾走上前,低下头,恭敬道,“大人。”
顾衍翻身下马,站定后,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颔首,“辛苦了。”
梁永忙低下头,寻思着自己方才是不是看见大人笑了,也不敢多想什么,只当自己看错了,忙不迭道,“不敢,小人职责所在。”
顾衍没工夫与他多说什么,直直大步迈向最中间的那辆马车,伸手掀开车帘,见到思念许久的妻儿,冷厉的面容才缓缓露出笑来,在车上妻儿都怔怔的神色中,勾唇一笑。
他低声开口,“我来接你们。”
州牧府上,顾宅。
冷冷清清了好一阵子的顾宅,在女主人携两位小少爷归来这一日,终于上上下下都热闹鲜活起来了。
厨房、洒扫、花园……一众奴婢下人们都忙碌起来。
厨房管事双手叉着腰,风风火火给众人派活,这边灶上要熬瑾少爷爱吃的雪梨汤,那边灶上要蒸瑞少爷爱吃的红枣山药糕,众人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有那被老子娘带进来打下手的小丫头,还没见过这幅阵仗,纳闷地问旁边人,“不就是夫人回来了麽。我看平时大人一个人在府里时候,也没忙成这个样子。夫人是不是很严厉啊?”
旁边人“嗤”地笑出声来,难得好心了一回,指点了丫头两句,道,“这话你可别到处胡咧咧。不是咱们夫人凶,你进来得迟,还没见过咱们夫人,你见了就晓得了,夫人脾气最好,脾气不好的啊,是州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