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莘的工作效率从不教人失望。
从起了疑心到和秦柏佑接触,再写一份评估折子递给李子寅,不过三天而已。
李子寅轻轻蹙着眉,指尖抚过尤带着油墨余温的纸张,轻轻点了两下,“阿莘觉得,此人可以为我们所用?”抬头看了一眼仍站的笔直的白莘,指了指书房的沙发,“没人在了,坐。”
白莘微微弯腰道谢,从善如流地到沙发上坐正,弯了弯嘴角,“此人心性谋略都非比寻常。”他顿了顿,不轻不重地继续说:“他会是很好的一枚棋子。”
“确实。”李子寅随手拿起朱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做标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甘心做棋子的话。”
白莘轻轻巧巧地笑了起来,“我向您保证。” 他放轻了声音,一字一顿,“执棋的人,永远只有您一个。”
这话说的虽重,但白莘有十足的底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局,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老套手段罢了,只是巴掌轻巧,枣又香甜,承受的人也足够聪明。
秦柏佑母亲其实是中毒,是李沉景下的皇室秘药。秘药的缓解药物每月一服,而彻底解毒的药物珍贵得连皇家都只有极少的几粒。
李子寅手里有从他父亲那里传下来的一丸,这些年也没闲着,太医院的心腹把这粒解药的成分研究了个七七八八,至少解秦柏佑母亲身上那一点毒是够用的。
李沉景没把秦柏佑当成极重要的暗子,下的毒分量虽不多,却也足够让无半点皇室背景的秦柏佑听命于他。
只可惜,秦柏佑从不是池中之物。
白莘遣心腹送了解药去,又给秦柏佑下了另外一种皇室用来控制暗子的毒。
毒性温和,却会被其他药物刺激,发作时有碎骨之痛,向来好用的紧。
外加有安辰盯着,秦柏佑翻不起什么浪来。
白莘摩挲着手上的通讯器,把李子寅刚刚下达的密旨传给了安辰,而后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风雨欲来。
布置完秦家暗子调动位置,又安排好接应秦柏佑情报的人手之后,熬了一整晚的安辰将军在凌晨时分踏入了秦柏佑的小院。
天刚蒙蒙亮,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声,冷风裹挟着水汽,让安辰全身都沾满了清晨露水的气息。
“安将军来了。”
出乎意料的,院子的主人并没有在沉睡,他裹着毯子正在院子的摇椅上看书,看见翻墙来的某人,丝毫不惊讶地出声问好。
这是安辰第一次见到活的秦柏佑。
接到李子寅的密令之后,他翻看了能找到的所有关于秦柏佑的资料,自认对这张脸也算是熟悉,但是真真正正看到扬起眉眼想他问好的青年的时候,还是呆了一瞬。
倒不是秦柏佑有多好看。
是这张脸实在是……太嫩了。
秦柏佑今年二十一,和白莘同岁,但是这张脸看起来不过十六,含着笑的时候纯真的好像最为剔透的琉璃,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安辰暗自凛了一下心神,声音冷淡地开口,“你认识我?”
秦柏佑合上书,笑的灿烂,“自然,京城驻军首领的脸,我还是认得的。”
安辰盯着含笑的秦柏佑,并未开口。
秦柏佑倒也不在意,站起身任由安辰打量,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无辜之色。
罢了。
安辰暗自叹了一声,挥手把一个盒子扔给秦柏佑,惜字如金:“吃了。”
秦柏佑面色不变地接过盒子,仔细端详着盒子里面的药丸,冲着旁边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安辰扬起一个笑来,“是‘碎骨’?”也不等安辰再开口,他毫不犹豫地把药丸塞进口中咽下,吞咽的毫不犹豫,却莫名带了一丝优雅且从容的气度来。
认出了碎骨还能面不改色的吞下,安辰在心中赞了一声好胆识。
哪怕已经从白莘那里知道了秦柏佑的能耐,但安辰还是升起了一丝对这个青年的兴趣来。
不同于对他谋略心智的忌惮,而是对于这个人的,兴趣。
让他想看看,撕掉这一层冷静的面具,真实的秦柏佑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事不急。
自领了猎人身份的驻军头领睨了一眼乖巧站立的‘猎物’,声音冷淡,“你母亲的病大概三日就能好全,你自己好自为之。”
…………
安辰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白莘的办公桌前,双手呈上对秦柏佑的情报分析。眼前的男人神色冷峻,眉头微微蹙着,正在无意识地敲打着椅子扶手而浑然不觉。
按照安辰对这位顶头上司的了解,这位一向冷漠淡然的侍卫长大人,怕是有了什么烦心事——自然和秦柏佑的情况无关,毕竟白莘已经在报告的第一页停留了五分钟了,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
他掐着时间,打算再过一分钟脚底抹油开溜。毕竟,他还没见过这么烦躁的白侍长,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这个周末要被迫加班。
轻轻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