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了。
盛春放下茶杯,怀着期待地看着。
槐槐这个孩子,总是能给他惊喜。每一次,每一次他以为槐槐已经练得够好了,下一次她都能再进步一些。而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和辛派有缘还是怎么的,越练就越靠近辛派,越靠近他。
有个时候,看着台上的槐槐,就能想到自己青春正好的时候,往事旧梦的沉渣自地底泛起,慢慢地从脚面升到胸口,再没过喉头。
就像现在,她更像自己了。
透过那素白翻飞的衣裳,盛春仿佛能看见那块绣了兰花与笙的浅蓝色台幔子。那是他在北平东安市场的“隆德升”为春笙社特别订制的,光制作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上面代表春笙社的图案也是他自己亲手设计画出的。
那时候他还年轻,在上海天蟾舞台先演《小上坟》后演《三娘教子》,整场就像现在一样炸了窝似的叫好。
在掌声里盛春百感交集。
槐槐啊,他原以为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谁想到她却拉着他扯着他,一定要给他看一个光明。真应了那句词“这才是人生难预料。”
盛春又剥了一颗玉米糖。
晚会的时间有限,盛慕槐并不用演完整场,演到夫妻相认前就可以下台了。
她在下场前看了一眼爷爷,他在角落里对着她微笑。
真好呀,盛慕槐很开心。她觉得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在系统里苦练总算是没有白费。
她得到了辛韵春本人的赞赏。
就在要下台的那一刻,她忽然看见有工作人员引着一个穿西装,身材板正瘦高的老人进了场,并将他一路引到了邹山河所在的正中那一桌。
“大概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盛慕槐没看清,已经走下了台。
***
盛春也看到了他。
挺直的脊背,极短的头发中掺杂了银白,两道浓眉下一双极有Jing神的眼睛。没想到啊,他现在也肯穿西装了?
盛春不自觉地偏过头,手虚搭在脸正中的伤疤上。但是那老人只是径直走向了中间的座位,没有回过一次头,也自然就看不见他。
盛春放下了手。
盛慕槐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圆桌边,她坐在盛春身旁,兴奋而小声地问:“爷爷,我演得好不好?”
“非常好,太好了。” 盛春收回目光,都能感觉到盛慕槐身上蒸腾的热气,抽出一张纸巾按到她的额头上。
“怎么你们不先去卸妆?” 盛春问。
“怕错过表演嘛。再说这身衣服穿久了也就习惯了。” 盛慕槐笑着说。
主持人走上了舞台,拿着话筒说:“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李韵笙先生来到现场。李先生从鼎成丰毕业后,与辛韵春先生组成春笙社,他们的演出曾经在全国都掀起了一阵热chao。下面我们就请李大-师上台来接受采访。”
全场掌声雷动,盛慕槐却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偷偷去看爷爷,他一只手放在桌下,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什么大师。” 李韵笙上台接过话筒后说,“今天来是很高兴能和业界同仁们一起交流。”
“您对我们的晚会怎么看呢?年轻演员表演的怎么样?” 主持人问。
“我的火车晚点了,所以很遗憾没能看到前面演员的表演。但是我们的这些青年演员能齐聚一堂,一起在国庆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上演老剧,我个人是非常欣慰的。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能百家争鸣。从老一辈京剧人的角度,我很感谢省城这个‘重演老剧,振兴国剧’的活动。”
“我们大家也很想听李先生唱一段呢。”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台下鼓起掌来。
李韵笙也不推辞,只说:“那我就给大家来一段 《甘露寺》选段吧,唱得不好也请大家多担待。”
他凝神提气,唱道:“劝千岁杀字休出口——”
这是清唱,他离话筒的距离也很远,却能让宏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
爷爷闭上了眼睛,眼睑微微颤动。
“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
盛慕槐对李韵笙并不陌生,毕竟他和辛老板有过那么多次合作,搭着听也听熟了。
李韵笙宗谭派,又曾经在四大须生之一奚啸伯门下学习过,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他嗓音如云遮月,醇厚又宽亮,劲道和细腻兼备,常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
她看着爷爷,他在想什么呢?是在回忆当初他们师兄弟联袂出演时的盛况吗?是在回忆年轻时李韵笙扮上的模样吗?是在惋惜自己如今的处境吗?还是只是在闭眼享受这一段表演罢了?
她不知道。
等李韵笙唱完,爷爷才睁开眼睛,用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感慨一句:“师兄,你也见老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晚会结束,盛春跟着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