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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担心塌台的李韵笙也来到后台, 见盛慕槐正在和范玉薇说话,就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后面观看。
范玉薇仍然穿着白素贞的褶子和绣花裙,头上的水钻蝴蝶顶花闪闪发光, 但她的神色和动作都陡然一变,左手如执佛珠,右手如捏拂尘, 仿佛一个断情绝爱的老僧。
她沉声唱道:“白素贞休得要痴心妄想,见许仙除非是倒流长江。人世间哪容得害人孽障,这也是菩提心保卫善良。”
这是法海的唱段,标准的马派唱腔。范玉薇极其聪明,听几遍就能模仿名家,她年轻时候演的《十八扯》真是生旦净末丑样样能学,既让人佩服又让人捧腹。
盛慕槐一点没在知名演员面前怯场,她左手放于身后,似乎握住身后的剑柄,右手在身前唱道:“白素贞救贫病千百以上,江南人都歌颂白氏娘娘,也不知谁是那害人孽障,害得我夫妻们两下分张。”
她身姿挺拔,眼神含怒却不露,只在最后一下将光芒放出来,让人心中一凛。她的声音和五十年代杜老师的十分相似,却又不是十成十的死学,有着自己的味道。
“好!” 范玉薇说,把自己的褶子脱下来,周围的人想替她接住,她摇摇头,亲自将褶子披在盛慕槐身上,说:“你就从白素贞发现许仙死了开始唱到小青把你扶起来。”
盛慕槐将有两截长水袖的褶子穿好,即刻便是一副酒醉方醒的模样。范玉薇亲自为盛慕槐配戏,上来对盛慕槐说:“姐姐醒醒,姐姐醒醒。官人被你给吓死了!”
白素贞先是没反应过来,眼睛微眯随着小青的手指往地上一看,瞬间惊得魂飞魄散,两只手举在头顶,水袖垂落,横着赶到许仙尸体旁,跪在他身前,不敢置信:
“一见官人胆魂消,眼儿紧闭牙关咬,这醒酒的汤儿满地浇。哭官人只哭得肝肠如绞,喂呀官人哪,我的夫哇!”
她的声音和动作能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让人忘记了地上并没有真的许仙尸首,也忘记了盛慕槐此时素着一张脸,穿着一条旧练功裤,十分钟前还是一个剧场打杂的小工。
那一刻,她就是为了夫君泪如雨下的白素贞。
“行了,时间不多,宋雨,快带她去化妆穿衣服,接下来让她接着演。” 范玉薇很满意,立刻对她的专属换装师说。
她拍拍盛慕槐的手臂,虽然她长了一张艳丽且高傲的脸,语气却十分和蔼:“不要紧张,你是临时救场的,别给自己压力,就按照刚才得演就可以,我会给你把场的。”
范校长竟然要亲自给一个不是她徒弟的学生把场?在场的人都羡慕又吃惊地看着盛慕槐,盛慕槐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校长。”
她是不紧张的,即使著名的前辈范玉薇看着也不紧张,毕竟爷爷原来也经常替她把场。当年天津上海打对台的时候爷爷可是赢过范校长三次呢。
范玉薇的化妆师手很快,也很专业,用极快的速度就替她扮好了,又替她穿上盗草一折的小额子盔帽和白绸扎的彩球。
从「盗草」一折到「水斗」一折,白素贞有许多武打动作,因此盛慕槐穿得是十分英姿飒爽的白色战裙战袄,一条腰巾子将前额垂下的白绸扎住,既利落又显出少女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
这么些功夫,中场休息已经结束,守护灵芝草的鹤童、鹿童也表演得差不多了,盛慕槐在台后等待上场。
范玉薇卸好妆,在场边朝盛慕槐鼓励地点头。
盛慕槐随着音乐,还未上场,先唱一句「高拨子导板」:“轻装佩剑到仙山——”
最后一个“山”字是长音,真如穿云裂石一般灌入观众们的耳膜,却并不尖利刺耳。观众们觉得浑身一凛,互相看看,这可不是刚刚那个演员呀。
盛慕槐一手执一柄白色拂尘,一手握住身后的剑柄,快步走出来,在台前一个亮相。她模样俊,身段又潇洒,台下的观众开始期待了。
看来首都戏校还是有好演员的,怎么刚才不让她立刻上来,非得要先让个水货败坏兴致,难道是欲扬先抑不成?
盛慕槐先舞拂尘,再唱回龙,最后边舞边唱高拔子摇板,还未唱完,守山神将鹿童出现了。
两人对话几句,素贞苦苦哀求,但鹿童毫不容情,两人话不投机,终于打将起来。
盛慕槐的武戏不用说了,和凌胜楼一起练过童子功,最近又苦练了三个月,根本不是一般的青衣和花衫能比的。
她甚至还特意练了王派和杜近芳版的两种剑招,一种没有穗,一种有长穗。两种她都跟三个武旦小姐姐对打过多遍,已经练到剑与剑穗都如同手臂的延伸一样了。
这段对剑已经让底下的观众们大饱眼福,但「水斗」一折时的舞红旗、舞双枪和打出手就更让台下炸了窝。
身后的众水族们拿着蓝色的旗子舞动,代表着翻腾的碧波。
盛慕槐在台前,拿一面红艳艳的四方旗,与小青配合,在台子左右舞动、抛接着那面红旗。舞台上白、青、红三色相映,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