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炉就没断过火。
因为手里有银子,她索性托林太监给她弄了两大筐掺银丝的黑炭,专门用来烧风炉和烘笼子,现在炉子里就坐着半壶她起床时没用完的热水。
吴桂花拿开水壶,倒下一些热水,抱着那孩子起床,叫他喝了。接着,拿出些炭火去厨房将大灶引燃,熬了一盅生姜水端到那孩子面前,道:“张嘴把这喝了。”
那孩子歇过这一遭已是缓过神来,目光迟疑地望着这碗黄汤汤没动。
吴桂花看这孩子才两三岁,正是道理说不通,主意偏偏还不小的年纪,索性捏住他鼻子,趁他张嘴的时候,兜脸给他灌了一勺。
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抹灰抹灰——”
好好的一碗姜汤叫他哭洒一半,好在总算喝完了。
吴桂花喂得汗都叫他逼下来:这孩子不比她先前养的那四个,不知道吃的什么,白白胖胖的,一张小脸胖得都变了形,小手小脚有劲得很,想摁住他好好喝药,可是费了不少工夫。
但她对付孩子向来有一手,药碗一搁,趁他开口嚎啕的那一瞬间,往他嘴里塞了块昨天叫虎妹缠着熬的搅搅糖。
那孩子拿舌头顶着下颌要往外吐,叫她捏住嘴巴没法动弹。搅搅糖用白糖简单熬制而成,粘性极强,吴桂花还没松开手,那孩子嘴巴已经张不开了。
他只能撇着小嘴,抽答着,好不委屈地努力吞咽那颗粘住他嘴巴的糖果,又要来踢她。
吴桂花轻松钳住他的手,趁机同他讲:“你好好把糖吃完,不跟我胡闹,我就带你去找你父母,明白吗?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跑到湖边来玩,你父母也敢放你出来!”
也不管那孩子看她就像看大魔王似的,想起他扔在地上的衣裳,准备用风炉给他烤烤。
衣裳拿起手才重新想起刚刚就想嘀咕的事:这孩子大过年的到宫里,全身都穿白的,怎么这么像……怎么这么像带孝?
没错,带孝!
这麻布料子的衣裳,腰带还是白麻绳,她们村里人死了爹妈也这么穿。
这……这——
吴桂花将衣裳都搁在烘笼子和风炉上晾好,看看那孩子,满心费解:“你这孩子,是打哪来的?”
一边她又想,哪家的孩子带着孝会到皇宫来?而且还跑得这么偏。
说真的,要不是老太太接受唯物主义教育这么些年,在看到这些孝衣时,就该吓得半死了。
那孩子嚼完嘴里的那点糖倒是不哭了,不过正扭着身子,要去翻她的黄扬木盒子。
那盒子只松松盖着,被她放了些针线,叫那孩子小手一拨,便翻开了。
吴桂花赶紧来阻止:“这不能碰!”那孩子哪能听她的?又挣扎不出她的手掌心,张嘴又要哭……
总之,吴桂花叫这孩子一通折腾,只想快些把他送出门外,什么内情都不想打探了。
话又说回来,这么小的孩子,谅他也说不出什么。
吴桂花拿好不容易拿几块小木头块儿哄住他,只能自认倒霉,盼着赶紧烤干衣服好送这小祖宗该去哪去哪。
好在这孩子只是裤子沾shi了一些,衣裳烤了约半个钟头左右,便干得差不多了。
这期间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发没发现,吴桂花一直没听见外头有人寻找的声音。
倒是这小祖宗,玩了会儿木头块儿,打翻了吴桂花那些好吃的,终于在她祭出万能的孙大圣后,安静了下来。
吴桂花一直不是个温柔的母亲,今天对着这个孩子,可是用尽了她所有的耐心。要这是自家娃敢这么折腾她,她早挥起大手啪啪揍上去了。
她趁机给孩子穿上衣服,摸摸他红扑扑的小脸,确认没有发热,拿夏天盖的薄被子将他严严包住,抱出了门外。
走到他落水的地方,吴桂花问那孩子:“你还记得你是从哪来的吗?”
“孙大圣!”那孩子“biubiu”叫着,还跟她搞武打练习呢!
叫她拍一下,老实归老实了,果然左右望望,最后嘻嘻笑着摇了摇头。
吴桂花就知道会是这样,好在她出门前捋了捋。她这往西走全是宫奴们住的,这孩子是个正常的小男孩儿,不可能打那来的。
她决定穿过竹林往东边走一段看看,再找不到就去问陈项想办法。
竹林的东边尽头是一座叫谨霞宫的宫殿,那宫殿据说前几年被一个叫洛嫔的,出身教坊司的嫔妃住着,后面一病死了,现在里边的主殿空着,只有配殿住着几个低等嫔妃。
吴桂花正因为知道这些,看见谨霞殿大门开着,才觉得有些不对:宫里主子等级不够,是不能开大门的。
难道说新年一到,就有贵人要入主谨霞殿了?也不知道这贵人是高升了还是被贬了?
吴桂花一走神,不小心叫那孩子使劲挣扎几下,跳下了她的肩膀,撒起脚丫子就往那门里跑。
吴桂花追了几步,只见那孩子一头扎进从门里出来的一个宫人打扮的中年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