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伴当身上钱被盗,我把剩下所有银子都拿来喂了京师衙门胥吏的嘴才走进这里,可是这些人张口就要十两,我如何变得出这笔银子?现在果子也叫那些人打烂——”
他长叹一声,道:“小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可这事你管不了,我马上就要被递解到衙门待罪。你别待在这被我连累。大不了,我一条贱命赔给他们罢了。”
吴桂花不由急道:“大哥,没到那时候,你可别说这话。这样吧,你不说你还有个同伴在宫外吗?跟我说他在哪,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一把。”
一筐果子逼死一条人命,这事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
那人一怔,吴桂花接着道:“若是贡品出了问题,你以为你一条命填上就没事了?还有负责贡品的这一串人,责任追究下来,你一个人扛得住吗?”
……
“……董大哥说,以前贡品的事不归他们县负责。但不知道邻县的县令在府城里做了什么,今年就交给了他们。这罗蛇果原也不是他们的特产,他们县境内只有一座大山有产,因为产果子的地方不好找,原本也没多少人专门进山去采。今年贡品的名额下来后,县太爷不愿意劳动百姓,组织衙役们去山里采了几筐,采完连夜就往京城赶。但等到京城后,那几筐果子也已经烂得只剩下这一筐了。”
“看来,是有人要对付他们的县太爷,这人受了池鱼之殃。”应卓将橙子搁在石台的案板上,似乎在考虑怎么下刀。
“那你说,这人该不该帮?”吴桂花觉着自己挺会循循善诱的。
“你不是有那人给的地址,还给他塞了些碎银子吗?我明天叫人去刑部衙门一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桂花松了口气,又有些忐忑:“你……这事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
“嗡”地一声,应卓抽出随身带的银刀,一刀破开橙子。
吴桂花又开始纠结:“要是给你添麻烦的话——”
“不会,”汁水丰沛的橙子被慢条斯理地分成八瓣,应卓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办的,委屈的事不同我说,我才会觉着麻烦。因为——”
他的动作定了一下:“我们定情许久,你一点小事都不愿寻我帮忙,我岂不是太过失败?”
“叮”,银刀在装盐的小碟子上抹过,雪白的盐粒捺在晶莹剔透的果rou上。
银刀如水,银月如水,而公子的蜜意亦如水:“吃吧。”
吴桂花:“……”
她的脸腾地红了。
076
“那……那什么,罗蛇果真的挺好吃, 你别看它长得丑, 它可甜可……”
吴桂花结结巴巴地,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恐怕自己都想不到,她这辈子,还会有这么没志气的一天。
唔……不对,她一下回忆起某几个羞耻的片段, 企图将之慌乱地按回记忆深处。
上辈子也是这样, 那天明明是她先看中的柱子哥,可真等到柱子哥在村口拦住她,说要上他们家提亲时,她吓得连刚采的板栗都扔了, 柱子哥说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可那时候,他们才认识不到七天, 她什么准备都没有。柱子哥说, 他只有半个月的探亲假, 必须把她先定下来, 她心又软了, 想一想那时候村里姑娘谁不是见过几面就成亲,就……成亲以后她才知道,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 他是蹦哒着回去的, 回去就催着她妈给他做被面结婚……
好像, 这一次也是……两人没认识多久,他忽然就……后来他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吴桂花还暗自庆幸,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也没想到,原来,在他心里,他们两人定情许久了!
不对,好像他们古人里,亲一下很严重的……不是,在她吴桂花心里,亲一下难道不严重吗?不是,现在是想亲不亲的时候吗?不是……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吴桂花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糊辣汤,只有六个大字飘在正当中“我们定情许久”,她想当不存在都难!
应卓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瓣鲜橙抹上细盐,看她神色变幻,将笑意咽进唇间。
再爽利的女人遇到这种事也很难保持冷静。
应卓最不满意的,就是那天他吻了她,事后这女人居然还能跟他当没事一样相处。虽然这样的相处让他心情平静舒缓,可每每想起来,总是有些不甘。
他知道,她在自己身上寻找着某一个人的影子。有时候,他注视着她,思维也会被突然涌出来的记忆片段打断。他想,他或许就是她找的那个人,可是,现在的他又不是他……他愿意给她时间想清楚,可他绝不愿被动等待。
这一点,两辈子的他都是这样,待时而动,一击必中!
她果然没有否认。
应卓满意地拈起另外那盘洗得干干净净的罗蛇果。
这果子的外皮有些像树皮,还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褐斑,可是一碰即破,丑陋的外皮中包裹着嫩黄的果rou,像极了黄鹂鸟腹间的软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