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靡寐
萧亭砚知道自己逃不掉,他也不能逃。
只要他出了隋闻的军营,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么被南央国其他的将军抓回去一刀砍了献给南央王,要么被自己的亲兵救回去重整军心,显然,在郑将军临阵造反以后,后面那种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那个人离开后,兵权就再也没有真的落在他手里过。
所以,离开隋闻,就是去送死。
但他也绝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被隋闻养成一个废人。
夜黑风高,皎月高悬,初秋的风已经带了些许凛冽,把军营内悬挂的旗帜吹拂得猎猎作响,夜空中不时有飞鸟的黑影匆匆飞过,留下一声清越的尖唳和飘飞的羽毛。
萧亭砚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军营里,一边躲避巡逻兵,一边整理眼下他的处境。
他大抵知道隋闻为什么这样对他,因为他也曾经这样对待过一个人,曾经为了那个人想要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敌国君王的身份在隋闻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两国交战谁输谁赢他也丝毫不在意,他想要的只是萧亭砚这个人而已。
因为心悦,隋闻心悦他。
如今的萧亭砚孤立无援,军中和朝中的境况他一概不知,就算他拼死逃了回去,等待他的也可能是权臣的造反,亲王的篡位。
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隋闻。
孑然一身的青年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刺骨的冷气,抬头望向高远的漆黑天幕,眼底闪着晦暗的流光。
所以,他必须抓住隋闻这个筹码,他不知道隋闻对他的执念到底有多深,但他明白,不能轻易让男人得到自己,又不能让他完全绝望,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收放自如地吊着隋闻,才能让这份心悦延续得久一点,久到他有把握东山再起,把那些要至他于死地的人一网打尽,一雪前耻。
萧亭砚望着不远处的军营大门,悄无声息地躲在一个军帐后面。
篝火摇晃,花火迸溅,发出轻微的光亮和声响,巡逻兵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整个军营都寂静得要命。
奇怪,隋闻应该已经发现自己逃出来了,为什么还没有派人来找他?
萧亭砚皱起眉头,身上有些发冷。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近在咫尺的耳畔突然响起一声低语,冷得像冰,又沙哑不堪,像嗓子里烧了一把炭火。
“为什么要逃,嗯?”
一条冰凉的铁臂紧紧地勒住了萧亭砚的腰身,用力到要把他的脊椎折断。
萧亭砚呼吸一滞,眼底的安心之色一闪而过,然后是剧烈颤抖的惊慌和恐惧。
身后的气息危险又沉重,压得萧亭砚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我……唔!唔嗯!”
萧亭砚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块白色的布巾就重重地捂在了他的口鼻上,随之而来的是浓重又甜腻的香气,强劲而霸道地冲进他的肺腑。
隋闻紧紧地勒住萧亭砚的腰肢和手臂,把人死死地禁锢在怀里,沾了迷药的布巾严丝合缝地捂在萧亭砚的口鼻上,充血的双眼里全是黑沉沉的疯狂和病态。
“唔……嗯唔……”
那股香气像铅水一般灌进了萧亭砚的身体里,他的四肢变得麻木沉重,头脑也昏昏沉沉的,眼前的黑雾一团一团地笼罩过来,吞噬着他的意识,人儿的眼帘开始缓缓下坠,睫毛颤抖,涣散的眸子颤颤巍巍地上翻着,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瘫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隋闻怀里。
隋闻捂着萧亭砚的口鼻,把人儿的头按在肩膀上,让昏软晕迷的人儿抬起下巴,仰着头靠在自己肩窝里,手臂紧紧地勒住萧亭砚失去力气而不停下坠的身体。
萧亭砚残存的意识像被泡在水里一般起起伏伏,眼前晕染开一大团一大团纷杂绚烂的色块,然后再轰然绽开炸裂,变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温柔地包围着他——他感到四肢很轻,灵魂也很轻,像是被抛上高空又坠入温热的泉水,半昏半醒中,一种久违的快感席上脑海,与记忆深处的yIn靡疯狂重叠起来。
“嗯啊……哈……”
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绵长的呻yin,在灭顶地愉悦中,慢慢地合上眼帘,堕入深沉的黑暗。
人儿身子一软,双眸彻底翻白,晕晕沉沉地昏了过去,昏得无知无觉,意识全无,不省人事。
青年的眼帘半合着,浓密卷翘的鸦羽下露出一片眼白,身上彻底没了力气,软绵绵的靠在隋闻身上,手臂无力地垂落,虚软的双腿拖在地上,无意识地向两侧打开。隋闻慢慢地拿开布巾,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萧亭砚的下巴,青年的头颈颓然垂落下去,口唇微张,津ye滴滴答答地从唇边滴落,人依旧沉沉地昏迷着,雪白的颈项拧折侧歪着,露出漂亮的侧颈线条和那颗小小的朱砂痣。隋闻又捏住萧亭砚的下巴,把青年的头重新安放在肩窝里,用拇指揩去萧亭砚唇边的银丝,把手里的布巾再次覆盖上去,让萧亭砚在昏迷中继续吸入迷药,直到怀里人的呼吸慢到快要停止时,才松了手,让昏迷的青年贴着他的身体慢慢软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