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绝弦
萧亭砚十八岁那年,老晏王下旨赐婚,把丞相之女,王后的亲侄女许配给了萧亭砚。丞相背后站着无数朝中重臣,若是娶了他的女儿,日后萧亭砚登基,也能多一份保障。
可惜,郎无情妾无意,萧亭砚与这位表姐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知道表姐心里并不属意于他,当即就闹进了王宫,闹到了老晏王面前,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这门婚事,甚至跪请老晏王废储。问他原因,他说自己已有心上人,问他心上人是谁,他却万万说不出“顾惊羽”这三个字。
王后见萧亭砚支吾其词,心下认定萧亭砚是看不上自己这个表姐,也看不上这个王位,当即决定好好管教管教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把人直接关进了王后的寝宫。
于是,从闹进王宫到成亲之日,萧亭砚连后宫的门都没踏出去过,更遑论见顾惊羽一面了。
闹过哭过以死相逼过,在王后眼里统统都是小孩子脾气,半点儿用也没有。萧亭砚思量了许久,觉得不能再做无用功,大不了就娶了这位表姐,徒拿个夫妻的名分,待他来日登基手握大权之时,再与表姐和离。到那时,他是君,别人是臣,他就算终生不娶,也没人胆敢置喙。
至于惊羽哥哥,他那么成熟沉稳,一定会理解他的吧。
大婚当天,十里红妆从丞相府摆到了东宫,普天同贺。婚宴上,顾惊羽也是一身绛红衣衫,神色自若地向萧亭砚敬酒,口中说着华丽的祝词,眸子里却是冷的。
萧亭砚心里难受,一想起顾惊羽这十几日过得煎熬,便心疼得厉害,十几日未见,也思念得厉害。他悄悄给顾惊羽打了个手势,便偷溜出宴席,到东宫后花园二人经常幽会的地方候着,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安慰他的惊羽哥哥,还要亲亲抱抱,以解相思之苦。
沉稳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萧亭砚心里一喜,唇角翘了起来,连忙转过身,眸子亮晶晶的,抬手就要往顾惊羽身上挂。
“惊羽哥哥,我……唔!唔嗯……”
一块浸了迷药的布帕一把捂在了萧亭砚的口鼻上,香气很浓,浓得有些刺鼻,呛得萧亭砚直流眼泪。顾惊羽的手掌握住了萧亭砚的后颈,身体向前一步把人死死地压在山壁上,捂着萧亭砚口鼻的手不停地加大力气。
窒息让萧亭砚本能地大口呼吸,把迷药深深地吸到了肺腑中,晕眩感像一只大手一般重重地压在他的头顶和眼皮上,把他的意识摁入昏沉的深渊中,麻木虚软从肺部流向四肢百骸,让他浑身战栗。人儿的眼帘缓缓闭合,又艰难地抬起,挂着泪珠的睫毛颤抖不休,茶色的眼瞳在泪水的包裹中渐渐涣散,搭在顾惊羽手腕上的手指失了力气,只能一下一下软软地挠蹭着。
“你不要我了……”
顾惊羽Yin沉着脸,紧紧地盯着萧亭砚渐渐涣散的瞳孔,那眸子里的失神怔忪是这个世界上让他最为欲罢不能的东西,他不会让给别人。
萧亭砚想摇头,却没有力气。
“我不许……砚儿,你不可以不要哥哥……”顾惊羽死死地掐着萧亭砚柔软的后颈,身体抵着萧亭砚无力的腰肢,嘴唇磨蹭着萧亭砚发红的眼角和颤抖的眼帘,更加用力地捂住萧亭砚的口鼻,“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萧亭砚拼命地想要保持清醒,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攥紧了顾惊羽的手腕,示意他停下——他想要解释,他不想顾惊羽误会,他没有不要他的惊羽哥哥。
“你在抗拒我吗……”顾惊羽已经被妒火烧没了理智,萧亭砚任何的反抗在此刻都被无限放大,变成刺向顾惊羽的利箭,“你怎么能抗拒我呢……怎么能……”
顾惊羽双眼通红,他发了疯似的亲吻着萧亭砚的耳垂和脖颈,在萧亭砚耳畔用低沉的嗓音连声低语:“砚儿,听话,你该昏过去了……”
“哥哥在这儿,哥哥抱着你……”
“乖砚儿,昏过去,昏在哥哥怀里,好不好……”
萧亭砚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他再也支撑不住,握着顾惊羽的手颓然滑落下去,眼瞳彻底上翻,眼帘闭合,在顾惊羽的禁锢中失去了意识,陷入无力的沉沉昏迷中。
顾惊羽缓缓地松开手,萧亭砚柔软的颈项就折倒了下来,头一歪,脸颊倒在了顾惊羽的掌心里。
顾惊羽用拇指摩挲着萧亭砚的脸颊和嘴唇,把萧亭砚瘫软无力的身体搂进怀里,低下头,抬起萧亭砚的下巴,深深地吻上那张殷红shi润的嘴唇。
“萧亭砚,你不能不要我,不能拒绝我,不能反抗我……”
顾惊羽把脸埋在萧亭砚颈窝里,深吸着人儿身上的清甜的草木香气,呓语似的低声呢喃。
“惊羽哥哥是个疯子,哥哥爱你爱疯了,你不要逼哥哥好不好……”
“如果砚儿不听话,哥哥会杀了砚儿,把砚儿的尸体养在身边,砚儿死了,就不能离开哥哥了……”
萧亭砚是在婚房中醒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悬在半空中的绣花鞋。
坊间传言,太子殿下新婚之夜,新娘迷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