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闻琴
秋景凄寒,万物萧条。
绵延起伏的山脉褪去了绿意,被层层叠叠的枯黄枫红笼罩着,仿佛坠落人间的火烧云,给苍凉的秋日添了一丝暖意。
顾惊羽带走了萧亭砚,把人儿藏匿于他在深山里修建的一座庄园里——那里极难寻找,山外又有顾惊羽布下的重重陷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打扰。
整整七日,顾惊羽从来没有在醒来的时候,看到昨晚还安睡在枕边的人。
他的太子殿下厉害得紧,什么禁制都困不住他,从前被顾惊羽绑起来迷晕玩弄的时候,那都是因为萧亭砚愿意。
可是现在,他不愿意了。
顾惊羽拿起藏在暗格里的银铃,系在后腰,用外衫遮挡起来,又在袖子里揣了一张布帕,几根银针,然后走出房门,照例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不知道今天又藏到哪去了。
银铃随着他的步伐而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越的脆响,在顾惊羽路过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呻yin呢喃,来自树的背面,就在巨大的树冠上。
“唔……头好晕……”
他停下脚步,望着树冠那边垂落下来的一片衣角,手伸到腰后,开始用力地摇晃银铃。
铃声飘飞,落入枝叶交错的树冠中,巨大的树冠一角微微颤动了几下,其间传出一阵簌簌的声响。
“嗯……好晕……”
“……嗯啊……要…要昏了……”
“哥……哥哥……”
随着最后一声低yin落下,紧接着传来的是衣料摩擦翻飞的声音,顾惊羽脚下生风,敏捷迅速地转到梧桐树的另一侧,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摔落下来的青年。
梧桐叶纠缠着人儿飘飞的衣摆,簌簌地掉落下来。
萧亭砚头颈后仰着,下颌到锁骨的线条被拉长得极为漂亮,四肢也软绵绵地挂在顾惊羽臂弯上,轻轻摇晃。瘫软的人儿半昏半醒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眸光shi润摇晃,人儿余光瞥见顾惊羽,整个人就开始本能地挣扎,嘴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可惜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微微地扭动几下,急得他直掉眼泪。
“呜……你放开,放开……”
“我不要,不要你……”
“……要哥哥…呜,好晕…我要哥哥……”
顾惊羽眼眶一热,跪坐下来,把挣扎越来越微弱的青年抱进怀里,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怀里人的鬓发,下巴,耳垂和侧颈,温软的嘴唇贴上青年的头顶,低低地呢喃细语着。
“哥哥在,哥哥在这儿呢……”
“砚儿睡吧,哥哥在这儿……”
“不……”萧亭砚的眼帘已经合上,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缝隙,唇瓣上沾了晶莹的津ye,欲坠不坠的悬在饱满的唇rou上,口中的呻yin越发娇软甜腻,带着chaoshi委屈的哭腔,“……你……不是……”
“要……在哥哥……怀里……”
“昏……过去……”
萧亭砚头一歪,额头抵在顾惊羽的颈窝里,沉沉地昏了过去。
顾惊羽吐出一口滚烫颤抖的叹息。
他温柔地抬起萧亭砚低垂的下巴,仔细地把萧亭砚唇上的甜蜜吮入口中,又含着唇rou轻轻地啃咬,手臂死死地圈着萧亭砚软软塌陷的腰身,把人往怀里使劲地揉。
“砚儿,好砚儿……”
“哥哥后悔了……”
男人闭上眼,眉头紧皱。
“哥哥不该离开你,哥哥应该陪着你的……”
“砚儿,哥哥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
当萧亭砚醒来没有看到顾惊羽的时候,他和一个正常的失忆病人没什么区别,而且对于他这几日躲鬼怪一样躲顾惊羽的事情没有印象,只觉得自己是昏睡的时间太长,没见过庄园主人。
“公子,院子里的水池新放了几条锦鲤,咱们去瞧瞧吧!”
说话的是顾惊羽园子里的一个小侍童,名叫阿宝,长得白白胖胖圆润可爱,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是干起活来麻利得很,人也机灵懂事。
萧亭砚心态异常地好,失忆了也不觉苦闷,只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便欣然应允,跟着阿宝往园子里的水亭中走。
秋日里万物枯败,藻荇无踪,平湖静水之间一片开阔,纵横的廊亭倒映在明镜一般的湖面上,与清澈的天穹流云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清雅的水墨丹青。
萧亭砚抓了一把鱼食,靠在水亭边缘的柱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喂鱼。
微风吹皱湖面,一阵琴音缓缓响起,从湖对面的回廊里传来,清越优雅,宛若泉水破冰,冬雪初霁,甚是悦耳动听。
萧亭砚向前走了几步,倚在半人高的木雕围栏上,远远地望见回廊里背对着他弹琴的身影。
那人的背影隐没在层层叠叠的轻纱帷幔之后,一头青丝倾泻在宽阔的脊背上,窄而Jing瘦的腰身收在腰带里,宽大轻盈的袍袖随风鼓动着,抚琴的手指白皙修长,指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