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邀请来参加昏礼的人其实并不多,更多的是厚着脸皮主动前来道贺的,把王府挤了个满当,放眼望去,锦花红灯下面尽是来往宾客,有的手携贺礼,有的已经推杯换盏开始攀谈。
若是往日,这些人一个一个都得被瞿照塘扔出去。
但谁让今日摄政王心情好呢。
巫谩不是外女,自然也不必派人去迎亲,直接被瞿照塘牵着走进了堂室,翟衣改制的绛红色婚服外罩着一层朱纱,衬得青年莹润如玉的脸庞也晕出浅浅的红。
旁人不敢惹瞿照塘,卫游是不怕的,嘿嘿笑着拎着酒坛子就去灌他,倒也给别的宾客壮了胆。
而瞿照塘也来者不拒,只是他不比巫谩千杯不醉,走了一圈下来,脸颊醉红,眼中也透出shi润的醉意。
“好了好了,别喝了。”卫游抢下他手里的酒杯,语带调侃,“喝醉了还怎么洞房?”
瞿照塘瞥他一眼,不由分说把酒杯抢回来一饮而尽。
“你懂什么,”他把人踹开,“敬酒要从第一杯喝到最后一杯,这叫首尾相接,长长久久。”
卫游翻了个白眼,直把他往巫谩那里推。
瞿照塘确实有些醉了,踉跄了一下被巫谩抱了个满怀,他转着微微泛红的眼珠子看向巫谩,他和自己穿着一样的艳红喜服,也同样喝了些酒,抹了少许胭脂的红唇微微shi润。
他的傻阿谩,多大的风雨都见过了,今日不过成个婚就紧张得嘴唇发白,还得他特地去买了胭脂,指头捻了红,抹在阿谩的唇瓣上,
巫谩是没有醉的,却比他脸红得还厉害,含羞带怯,满目情意。
瞿照塘低下头在青年嘴唇上用力亲了一口,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来。
正要进洞房,堂外一声响亮的“圣旨到——”,九福公公领着两个捧着香木托盘的太监走进来,托盘上铺着红缎,摆着Jing巧镂花的木盒子。
瞿照塘心里骂了一句,但也不好在一众人面前一点不给瞿敬元面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先把巫谩放了下来。
“王爷接旨吧。”察觉到摄政王的不悦,九福赶紧冲他赔了个笑脸,迅速把圣旨念了一遍。
瞿照塘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巫谩的手,行了礼把贺礼拿过来。
第一个盒子里装着两块蝉型的血玉,半透明的白玉中凝着鲜红似血的脉络,颜色正而艳,倒是难得的宝贝。
有传言说血玉很是养身,瞿照塘还算满意,当场便取下一块系到了巫谩腰间。
第二个盒子要大得多,里面摆着一个小一点的乌木盒子,旁边是一叠纸。
看到那熟悉的乌木盒,瞿照塘嘴角勾起一丝笑,将那叠信纸拿起来,只看了几行,嘴角的笑容便凝住了。
不似一开始的一目十行,他死死盯着手里的信一行一行往下看,又一页一页哗哗翻过去,越翻越快,纸张翩飞出白影。男人捏着纸的手甚至微微发抖,然后抖得越来越厉害,雪白的纸张被捏出褶皱和让人头皮发麻的哗擦声。
“塘哥哥?”巫谩有些吃惊,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他从未见瞿照塘这样失态过。
他握住男人发抖的手,想看看纸上都写了什么。
瞿照塘却迅速甩开他的手,然后将纸倒扣住,脸色难看得吓人。
“别过来!”他冷声喝道,抓着信纸的手无意识收紧,似要将它们揉烂。
不能,至少不能给阿谩看见...他咬紧了牙关,脖颈额角迸出一条条青筋。
卫游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就见瞿照塘突然攥起拳,砰的一拳砸在桌上,生生把桌案给砸裂开了。
两根喜烛掉在地上,巫谩脸一白,动了动指尖想把它们捡起来,但到底没有动。
瞿照塘从来是压不住脾气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拂袖而去。
要是瞿照塘走了,他把喜烛捡起来又有什么用。
巫谩低着头不说话,心绪在难言的酸涩和担忧中拉扯。
宴席上的宾客也有些哗然,喜桌都砸了,这还成不成亲了?
“卫游,过来。”原地站了片刻,瞿照塘突然道。
卫游赶紧过去,又偷偷打量男人的表情,似乎比刚刚平静了些。
瞿照塘吩咐他把桌子扶起来,然后自己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喜烛和香炉,再仔细摆好。
“抱歉,”他理了理衣袖,解释道,“看到母妃的遗物,一时有些失态。”
吃酒的权贵客人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摄政王不光彩的出生并不是秘事,他的母妃得了疯病,早早便死在了冷宫里。
若是这样,刚刚的失态也算正常。
“吓到你了?”瞿照塘又去牵巫谩的手,轻声道。
巫谩摇了摇头,神色并不如何缓和,凝着眉看着瞿照塘。
“怎么这么看我?”瞿照塘笑了一下,把最后那个未开封的盒子拿过来,放到巫谩手里,然后又将青年打横抱起来。
巫谩微吃了一惊,慌忙抱紧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