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暑气仍然沉郁,蒸出一身的汗。
闻深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听到闻渐月问他,家里有没有雪糕、冰淇淋之类的食品。
他摇了摇头,自己不怎么爱吃甜食,偏偏闻渐月嗜甜,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尝上几口。
年轻的Alpha看着他哥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在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有预谋地停下。
“缺点什么?我去买。”闻渐月下车后隔着窗向他询问。
“买一包shi巾?其余的我暂时想不到。”闻深思索一会,感觉家里物资齐全,也没有什么需要采购的东西。
他弟弟笑着应了声好,疾步离去,又匆匆而返,手上拎了一个大袋子,可以隐约窥见里面几款经典口味的雪糕和nai砖。
其实是他自己想买吧。闻深神情一暖,注视着眼前人把袋子随意搁在后座上。
“你不怕化掉?”
闻渐月关上车门,扭头看他,几缕发跳出来悬在额前,遮不住那对浅棕的眼。
“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我保证可以在融化前就把它们送进冰箱。”密闭的环境里只有兄弟两个人,他整副姿态完全放松下来,一双手掌在方向盘上,食指上几枚戒圈渲着银光。
闻深突然起了一点探究心。他目光投落于窗外暗淡的天和稀疏的灯火,说出口的言语却是抛向身侧的人:“这指环,我见你天天戴,有什么寓意?”
挡风玻璃前的后视镜映出了闻渐月此刻的表情,像平淡的湖面乍起波澜,他笑容很有那么点韵味。
“哥,我到家摘给你看一下你就明白了。”这声“哥”叫得清脆,仿佛鸟雀发出的一声悦耳啼鸣,又像是被一口咬下的带霜的甜柿。
闻深跟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知道他这样简单一句话里藏着怪,就没有接,只偏头望着车外迎来又远去的人与物的剪影。
闻渐月的心情却明显攀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车行得越发平稳,接下来连过几个路口,还都是绿灯。
果然到家了雪糕也还是冒着冰凉的雪气,只是在外包装上凝了一层层水珠。他丢给他哥一个“看,果然如我所料”的眼神,手脚麻利,把一袋子的冷饮塞进冰柜,只留了一块nai砖,并shi巾一起堆在厨房的桌上。
闻渐月取了只碗,用水哗哗漱了一遍,剪了包装让nai砖滑到碗底。两把不锈钢小勺色调冷硬,一左一右倚着瓷壁,他用指关节抵着那碗往闻深坐的那处送过去。
“尝尝?”
闻深脑里两种思绪交战,还是决定卖给他弟弟一个面子。他执了右边那勺,舀了一块品了下,甜味并不腻,nai香倒是浓得四溢。
闻渐月转笔似的让勺子在手指间溜了一圈后,下手快狠准,直接挖出一个口。他见他哥哥还在对面细嚼慢咽,索性几步走到闻深旁边,带过一把椅子,跟他并肩而坐。
他似乎觉得碗里盛着的不如被人叼走的香,强行捧过他哥的脸进行夺食,可怜闻深吃得好好的遇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强盗。
那nai砖渐渐融成了一汩浓白的ru脂,也没有人分心管它,还好最后那个先惹事的人把它清理干净了。
至于那几个戒指?
第二天一早闻深醒来,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它们。他捏了一枚垂头打量,终于捕捉到一串细小的字符。
呼气声滞了一瞬,随后绵延如往常。
他欲装作不经心地将其放回原位,犹豫一番,还是塞进了贴身的口袋。
等闻渐月晚上回来,还给他吧。闻深想。
闻渐月最后整整蹭在他哥家里一星期。
这一周的时光,过的是极其畅快,至少对他本人来说如此。不过闻父很快给他派发了诸多公司事务,甚至打发他去外省出差,他又觉得日子似乎也没那么美好。
闻渐月思来想去,索性先斩后奏,订了两张前往目的地的机票。
他捏着手机往他哥跟前一站,出示订单界面:“哥,陪我一起去Y市吧。”
闻深瞟了一眼,没有出声,只是用大拇指在食指指腹抠了个印子。
“你又要让我向你苟哥请假?”
“什么苟哥,我只有你这一个哥。”闻渐月脸蛋生得好,脸皮长得厚,他不卑不亢地杵在闻深跟前,已经打好满腹草稿准备拿下对方。
没想到闻深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打出白旗:“行吧。我正好也想出去转转。”
这下用背在身后的手抠印子的人成了他自己。
闻深在沙发上挑了个舒服位置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弟弟叨叨过去之后的计划安排,偶尔分神去想那个即将收到假条的苟云出大老板。
那家伙前不久看上了一个味道像菠萝一样甜中带酸带涩的小O,人如信息素,脾气别扭得很,苟云出每天卖力表演讨其欢心,搁旁观人目中,怎一个辣眼了得。
他之前还嫌闻渐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不值相交,大放豪言说平生最喜旷达爽朗之辈,现在轮到自己栽了,还不是一样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