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邢宇与曾郁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进入大学生活的第一天,曾郁几乎全程为白曦晨东奔西跑。白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在他开学那日不幸没能请上假,只有曾母带着他俩从四线小县城坐着好几个小时的高铁来到繁华的s市,那个时候白曦晨的生活经验比曾郁还要白纸一张——他连地铁都没坐过,挤在人头攒动的车厢里,纤细白皙的指尖紧张到泛白,死死抓着手拉行李箱的横杆,生怕东西被人抢走似的。曾郁两只胳膊勉力稳住他们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棉被、水桶,百忙之中习惯性偷瞧omega秀丽的脸,不由得本能地感到心疼。
他心疼白曦晨的方式就是加倍对他好。
开学这两天,所有宿舍都开启了进入权限。omega被强制要求佩戴颈圈,以便所有性别自由出入他们的宿舍。
由于“怜悯心”的作祟,曾郁连自己的宿舍也没顾得上去,主动表示要先帮白曦晨把事情办妥。他陪着白曦晨去注册,买床上用品,差点连自己的注册时间都错过了,最后是母亲提醒之下才慌慌张张跑去办自己的手续。彼时负责发放校卡的学长手里只剩下两张崭新的卡片,其中有一张就是他的,学长一边登记一边惊讶地说:“咦,还剩的这张卡主人和你是一个宿舍的。”
他仅仅是诧异了一秒,便来不及多想,揣起校卡匆匆往雾雨宿舍区赶。白曦晨运气有些不好,这栋宿舍楼因为一些原因空了两年时间才重新安排学生入住,因此脏得就跟爆破工程后的废墟堆一样。等曾郁重新回到那里,白曦晨正默不作声地打了一盆水扭污黑的毛巾,曾母在给他擦柜子。宿舍里出现了几个穿着不俗的高声交谈的人,就是林栩和他的父母。
林栩给白曦晨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的趾高气昂和从未在小城市里出现过的贵族气。有一段时间白曦晨天天和曾郁出去吃饭,不时便会对他抱怨起这个生活奢靡态度高傲的舍友。就是在omega的一次次“诉苦”中,曾郁潜意识里对林栩有了不好的印象,也因此,在死心以后,他才渐渐也有了讨人嫌的自觉——白曦晨会在他面前这样说别人,自然也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他。
那一天曾郁过得充实而忙碌。等收拾妥帖白曦晨的宿舍,已是下午两点。他们去几乎什么菜都不剩的食堂吃了顿冰凉的午饭,之后白曦晨便被曾母劝回去睡午觉,母子二人则继续在下一个“战场”奋斗。
曾郁的运气意外地好。这栋宿舍楼是暑假新起的,每间屋子里都摆着两盆用于吸甲醛的绿萝,各样家具款式新颖,收拾起来也容易多了。他打开宿舍门,发现里面还空空荡荡,猛然想起早上注册时那学长说的话,疑心舍友还没有来。
曾母原本还担心曾郁来得晚了,抢不到好的位置,进来时也松了口气。她打开白织灯仔细查看家具是否有缺损,自作主张将曾郁的床位选在靠东的一边——他们家有迷信的传统,凡事都讲求算命和风水。曾郁这头拆自己的行李,曾母在那头麻利地擦擦扫扫,母子俩配合默契,很快就把东西归置完整。他的被罩是暑假曾悦在超市抽奖时送的——黑白色的史努比,幼稚老土得像幼儿园孩子盖的。
曾母一边铺床一边习惯性地絮叨起来,把他们全家的骄傲——曾悦——不厌其烦地挂在嘴边:“悦悦从小到大运气都很好的,可能是你爸爸起名的时候算得好。他房间那台空调就是他自己砸金蛋砸出来的,暑假又刚好抽中这个被单,省了重新买的钱,虽然幼稚了点,不过你也将就着用吧,好歹是新东西……小郁啊,你能考上s大,妈妈已经很满意了,以后你只要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养活得了自己,我也就能放心了。”
这条史努比图案的被单陪了曾郁大学四年的光Yin,此后虽然经历无数次拆拆洗洗,但他总觉得妈妈的味道还在上面。
母亲没有订过夜的酒店,因为第二天早上曾父要出差,曾悦需要她接送上学,当天晚上便回去了。
曾郁一个人在没有舍友的寝室内待了两天,每次只身一人回到宿舍时,听到隔壁四邻嘈杂的打闹声,多少使他感到些许寂寞。他不止一次猜测自己的舍友再也不会来了,这个想法令他沮丧,并且控制不住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直到晏邢宇的出现。
晏邢宇拉着行李箱推门而入的时候,曾郁正用手提电脑看恐怖片。那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alpha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毫无预兆开启的门后,狠狠把曾郁吓个半死。与此同时,屏幕上骤然打出女鬼清晰的血脸,“哐当”一声,他们的初次相遇以曾郁屁股着地拉开帷幕。
晏邢宇用他墨绿色的眼睛讳莫如深地看了看面色惊恐的曾郁和屏幕上的鬼脸,面无表情跨进了宿舍。
因为寂寞惯了,曾郁越大越害怕寂寞。他常努力使别人接受他的存在,最终却要不是激不起一丁点水花,便是因为意外的倒霉而成为众人的笑柄。s大大一军训时长一个月,曾郁与白曦晨难得的亲近期也在这一个月之间慢慢消磨殆尽,因为林栩日渐与白曦晨熟络了起来。
曾郁对他大学四年的舍友产生了奇妙的兴趣。自从那一天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