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郁依旧站在那儿,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医生说的话。他听见之后,先是看了看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然后他又缓慢地转过眼珠子,将视线投向beta医生。
他勉强地扯起嘴角,但是维持不了多一会儿,便又垮下去。他犹豫着说:“阿……丁女士……她,她好像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Beta医生有些欲言又止。他转头看一眼西装男人,又回头对曾郁说:“也许是丁女士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们也是今天才收到的通知。”
曾郁顿了一下,点点头。他站在门口,站在那群人身边,然后他想到了之前与医生谈过的有关于信息素的所有事情。然后,他就像一个石化了的树干一样,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曾悦在他耳边唤了一声:“哥?”
他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们的眼神里布满了困惑,仿佛在观看一出突然卡顿的电影。曾悦又轻声提醒:“哥,医生……是不是要进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晏邢宇的病房门前。他隐约记得刚才自己还站在椅子边上,但是突然之间他就挪到这儿来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知道他应该走开,让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omega和医生一起进去。他感觉到唇部有些干,所以他伸出同样干涩的舌尖接触到嘴唇的边缘,干涩的舌尖和干涩的嘴唇摩擦起来是疼痛的。他听见自己说:“晏、晏邢宇还有半个小时才醒。”
Beta医生无所谓地点点头:“没事,我们只是进去看一下晏少爷的情况,等会儿丁女士会过来,等她来了我们再和晏少爷商量治疗的事情。”
曾郁傻愣愣地点头:“噢,噢。”
他还是没让开。
“……曾先生?”医生的眉毛已经开始高皱。
曾郁没法挪开脚步。他又张张嘴,发出的声音和他的舌头一样干涩:“我……我觉得,我是他的男朋友,你们找一个omega过来治疗,应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是不是?”
“啊,”beta医生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说这种话,半晌才应道,“您说得是,但我们也只是听从丁女士的指示……”
曾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说:“你们找一个omega过来,他要治疗,是要标记的,是吗……?”他像一个即将在陌生城市面试重要职位却问不着路就快迟到的求职者,脸上带着一种空白而又焦虑的神情。
所有人都没说话,他们目睹着曾郁变得越来越着急。曾悦站在他身边懵懂地看着。他们知道曾郁为什么如此地慌张,却没有人在乎。
“曾先生,”beta医生叹了一口气,让开步子,“我们到办公室去谈。”
曾郁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肚子上的重量。他坐在beta医生的办公桌对面,双手局促地揪着大衣中摆的位置。他的围巾被塞进了包里,因为医院里开了暖气,温度并不低。但是他此刻感到有一阵又一阵的冷风从他脖子缝隙间刮过去。
“曾先生……你必须要体谅丁女士,这也是她不得已才作下的决定。beta和alpha之间没有办法产生信息素交流,再加上你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顾得了肚子里的孩子,哪还能顾得上晏少爷呢?晏少爷的信息素水平现在只能靠镇静剂维持,但这毕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他身边需要有一个人陪着他,照料他啊。”beta医生苦口婆心地劝他。
曾郁听着他的话,木讷地点头,然后他小声说:“可是……可是,你之前说过,如果要治疗,就要标记……”
“不标记也是可以治疗的,omega的信息素本就可以和alpha产生接触,但是在治疗的过程中alpha和omega可能会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意外状况发情,这也是列在治疗风险中的,”他顿了一下,续道,“不过我们的治疗师都是专业的,当发情结核热产生时他会有相应的处理方法。”
曾郁没有接话,他表情空洞地与医生对视。
医生叹出一口气,又说:“曾先生,丁女士也是心疼晏少爷,毕竟他才是她的孩子……”
“就不能不进去吗?”曾郁突兀地问。他的话音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他的神情是如此地殷切而又诚恳,伴着一种满含歉意的懊悔。
他说:“我可以陪着他的……我之前只是一直在做产检……”
医生为难地看着他:“曾先生,你不要这样……”
“我的肚子……现在只是有一点小问题,只要定期做产检接受治疗就可以了。我知道我之前来得不勤快,那是我的错,我只是……我只是……你知道他发情的时候,我的肚子被压得出了一点血,我确实是有点怪他,所以我才会这样……我知道是我太赌气了,但是我可以改的,所以可不可以再等等,不要让omega给他治疗?如果以后实在不行的话……”
他想,他在心里想。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太卑鄙了。我只是条一无所有的可怜虫。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曾先生,这件事我们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