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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气直冲心头。
若是以往,我一定会别扭憋屈死,哀怨得不行,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但是现在我就是心疼他,想冲过去把他带走,想对他说,别做那狗皇帝的鹰犬了,跟我走吧,跟我一起游历四方,快活自在。
那宫里有什么好?所有人都盯着他、针对他,皇帝驱使他、猜忌他,他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期望,每天和那群老狐狸虚与委蛇,一定很累吧。
而且,我先前一直刻意忽视的,离宫前出的好几件大事,二皇子被废、齐家被抄,一定也有他的参与吧,不然他如何迅速取得新皇的信任,又被委以重任呢?被迫卷入党争,被迫沾上这Yin谋和罪恶,他定是痛苦不堪。
我还记得他曾对我说:“小景,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眼睛里仿佛藏着漫天星光。
而我离京前最后一次见他,他却像把自己完全锁了起来,虽有迫人气势,但也有浓重哀愁,只在最后我对着他胡说时,眼睛里透出了一点点熟悉的光彩,但转眼又被他亲手斩断。
其实他看人也不准,特别是看我。如若我当了皇帝,一定会是个昏君。我一定日日夜夜想着他,宠着他,想吃什么都送给他、喂给他,再不让他去干那受苦受累的活了。好像历史上的亡国昏君都是这样做的,宠幸的妃子还会被打为“红颜祸水”,背负永世骂名。
想到我和裴渡一起被后世之人骂的场面,我竟然有点开心,要骂也是成双成对的嘛,哈哈哈。
看来我是真的醉了,虽然意识还算清醒,但这想法已经跑到了天边,拉都拉不回来。
韩逸章早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而我还在心里想着“妖妃”裴渡,乐得咯咯直笑,只留下不明所以的栗子一脸惊恐地在远处看着我。
虽然想象很美好,但现实还是这么凄惨,我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做白日梦的闲散王爷,他也不是我的妃子,而是一个身系千钧的朝中重臣。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又过了小半年,我到这已有一年多了。
在家里过得舒心,韩逸章也总来找我骑马练武,不过我觉得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我欺负她了,便只是偶尔应承。李翊也算是我的半个师父了,他对我当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倾囊相授,还跟我讲了许多关于我舅舅的趣事。
先前舅舅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勇猛的大将军,但听闻他这些事迹后,我倒觉得他更像个孩子,脾气暴,心思也直。
李翊说越相处越觉得我与他相像,我有些不服,我哪有他那么傻!行军休息途中嫌带的干粮难以下咽,便偷偷带了一个小队去摸鱼,结果全身shi透了也没抓到一只哪怕巴掌大的小鱼,这事我可干不出来。
李翊却只是笑了笑:“殿下与将军,都是心思赤诚,少年心性,难能可贵啊。”
好像是在夸我。
一次,韩逸章惯常来我家蹭饭,吃饱喝足后,先是第不知道多少次夸赞了阿若的手艺,然后轻飘飘地抛出了一句:“我明天要走了。”
虽然知道她早晚要回去,但毕竟有些突然,我还是惊讶了一瞬,但好像也没别的话要说了,只好让她再多吃一点。
她走的时候,依然是一人一马,不带负累。小红在一年的相处中和我逐渐熟识,竟然冲着我低下了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殿下,你我毕竟身份不同,如若再相见,定难以像今日这样把酒言欢。但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心结也打开了。不知道祝福什么,那就祝你得偿所愿吧!”说完,她便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我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想,也祝你能得偿所愿,自在一生。
她走了,我一时没了伴,渐觉有些无聊。但没过多久,就又有一事发生,一大批新兵来了。
我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近一年来边关都算得上太平,听闻蒙古近来正是内战最激烈的时候,自是无暇他顾。这个时候征集一大批新兵,用意何在?
难道皇帝是想趁蒙古内乱,主动出击不成?
战争的代价定是惨痛的,陆昊的野心当真这么大?他怎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吃得下!
不论如何,此时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还要继续等等,看看陆昊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原来军营中都是士兵耕地,自给自足的,现在一下多了好些人,粮食上却是有些吃紧,便有一批新兵被派去垦地。
我无聊久了,便想过去看看。
正是正午时候,烈日当头,汗流浃背,这里连个遮Yin的地方也没有,但好在我还扛得住。
大老远的,那广阔的土地上却看见一个小黑点。我走进去看,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人正在忙活。他虽然皮肤黑且糙,但脸还很嫩,可能比我还小几岁。
这一块应该是有十个人的,怎么就他一个在干活?
我走近去,问他其他人在哪,他道:“他们嫌现在太热,应该是躲哪休息去了吧。”脸上的汗珠映出正当头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