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接下来的几天内,看管这个小房间的活都落在卡泽勒身上。
人鱼还是不吃东西,在看管的第二天团长因此对卡泽勒发了一通邪火,异肤的奴隶一如既往的温顺,低头不语,任打任骂。有时沉默会让怒火高涨,奴隶忠诚的温顺并不能浇灭独权者的怒火,卡泽勒为此丢了半边耳朵。
至少不是舌头。卡泽勒想,在前前后后十来个看守黑房的奴仆中,只有他还留着舌头。
十八世纪的大海尚未被工业革命征服,海浪滔滔,每小时一变化,变数不定。在抵达新美洲之前,团长已经没有多少像他一样强壮且沉默忠诚的奴隶可用了。割了卡泽勒的舌头,他会很快因得不到昂贵的药品止血失血死去,就算是撑过失血,也会再一次因高热回归死神的怀抱。无论哪方面看都是个赔本生意,团长打了他一顿便颇为遗憾地收手。
“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这条该死的鱼吃下东西!”暴躁的独裁家让卡泽勒拖着带血的新鲜牛rou往关着人鱼的黑房走去。
这条鱼实在太少见,少见意味着珍贵,珍贵带来金钱。
金钱的魔力让团长的怒火悬停,甚至愿意再宰杀一头随船的rou牛,为珍贵的展品供上干净的食物。
卡泽勒被下了死命令,如果大鱼不吃东西,那他也不会有任何食物进肚。
“照顾好它,明白吗?”团长并不愿意经常进黑房,他实在不喜欢这些怪物,站在门口叮嘱了卡泽勒几句,还挤出了一个小小的安抚笑意,那让他那张横rou累累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让这玩意吃下去一半,剩下的一半牛rou你可以去厨房随便找点火煮熟了吃。”
“这可是要送去新美洲赚钱的牛rou,你可算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我的孩子。”将话包装,耕地的rou牛就变成了奖赏之物,奖励畜生与奖励人对团长没有区别。虚伪的和善像纱一样挂在团长脸上,影影绰绰透着残酷。
异肤的奴隶点点头,低声应是,端着一盆带血的牛rou走进黑房,手臂上悬挂着的油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在漆黑的船舱中显得孤独又扭曲。
2
团长每周只会进来一次,只确认水箱的水够干净,并且鱼还活着,其他的并不会多管。
这大大方便了卡泽勒做些满足的私事。在负责黑房的第二天,卡泽勒就找来布擦干净了锈迹斑驳,到处都是水垢的水箱玻璃。他擦得很用心,不算透明的玻璃表面被擦得光滑无比,并且换海水换得非常勤快,一天一次,就在喂食牛rou之后。
卡泽勒会把大块牛rou上的血水弄干净,用刀子分成小块,爬到水箱上方将小rou块一粒一粒地摆放在擦干净的栏杆铁条上,等人鱼主动去吃;而不是将大块带血的牛rou直接丢进去,落在人鱼的尾上,将箱中水弄得浑浊一片。
这个办法在看管的第四日就出了效果。
在第四日的傍晚,卡泽勒解决完自己的卫生问题回到黑房后,发现放在水箱顶上铁栏杆的牛rou少了两块。
很难讲那一刻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卡泽勒定定地站在门口看着水箱,水箱今早换过水,玻璃不是很透,站在门这边他只能隐约地看见人鱼蜷缩着盘尾的两条畸形分叉,如蟒如鳗的鱼尾。
某种情感,颤抖的开心与被注视所带来的的快乐涌动在卡泽勒心中,他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过去了。
他吃了,他愿意吃了,他知道我,他看见我,……食物,对,他看见我放的食物,他需要食物,他会需要……我。
卡泽勒站定一会平复了心情,才再一次爬上水箱更换放久的牛rou。
生牛rou在船舱这种chaoshiYin暗的地方坏得快,卡泽勒向来两小时就换一次,不然很快就会变酸。牛rou被切得很小,一口一个的量,剩下的牛rou被卡泽勒腌在盐水中,两小时固定摆放一次。这一次卡泽勒摆放完没有出去,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望着水箱的方向,想要看一看人鱼起来的样子。
人鱼的尾巴实在太长了,尾巴一卷能把自己包成一个球,类人的上半身总是藏在双尾蜷缩的球中。卡泽勒为人鱼换水时都看不到人鱼的脸,只能看到那条畸形的蛇一样的双鱼尾在放空水的水箱中缓缓而动。
说实话,这种缓动非常让人不舒服。卡泽勒第一次见的时候是他第一次帮人鱼换水,差点没站稳从梯子上摔下去。
水箱很大,占据了半个黑房,卡泽勒都不知道团长当初是怎么把这个水箱运进来的。但相比之下,人鱼的尾巴还是很长,只能蜷缩盘在里面互相打结一样的绞在一起。
而人鱼的鱼尾不像卡泽勒吃过的任何鱼身上的鱼鳞,他的鳞很细,类蛇,鱼尾非常长,卷起来能铺满半个房间那么大的水箱底,长度上像蟒蛇。在大约下体三分之二的地方分叉,像人类的脚一般有两扇分开的鱼尾。黑房只有一个小窗,光线差劲得要命,卡泽勒换水时都需要提着油灯。
在油灯朦胧昏黄的光下,人鱼的鱼尾呈现着一种哑光的深金色,没有灯时完全是黑色,只有在光线下才会反出一些金属质地的闪烁光,很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