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今晚和我睡觉吗?或者做我的长期匹配对象?”
要说格莱西姆没有幻想过与雄性亲密接触,当然是假话。就算他与同辈异性的相处经验近乎为零,他毕竟是个正常的、各方面都发育良好——甚至发育得过于良好的雌性。情窦初开的年纪,他梦见过面目模糊的异性,从庆功晚宴回来的路上,他瞻仰过与上司伴侣们同等美丽的高等雄性。他们似真似幻的笑容,恍如一缕轻烟的身影,是格莱西姆枯寂无趣的过往中难得的艳色。
但对方的邀请和邀请态度之坦然远超他的预料,就算在他最下流的梦里,他都不敢奢想。一个迷人、富有的伊丝琳毕业生,具有丰富的匹配经验,面对凶悍的军雌也游刃有余,对了,他还曾是司祭们的座上宾,圣殿骑士执锐守护的人。他比格莱西姆梦中的人更加遥远和虚幻,但与他交谈时他又是那样生动可爱,让格莱西姆快要忘记了两人之间伫立着怎样巨大的鸿沟。光是匹配到这样的雄性、与之畅聊,就足以让同僚们钦羡了。而现在,不按常理出牌的伊戈,微微俯下身,开领的衬衫最低点几乎落到了腰腹,笑容灿烂,但显然并不是玩笑地询问格莱西姆。
格莱西姆眨了眨眼睛,而后宕机了。
伊戈似乎对自己的话语造成的影响毫无所觉,带着几分歉意地解释道:“不好意思这是个单选题。我知道很多人会和长期然而对象睡觉——或者说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然而我在这方面的习惯比较奇怪。我可以和匹配者过夜,甚至我十分乐于同有趣的匹配者度过很多的夜晚。但长期对象,在我的认知里是我准备和他组建家庭的人选。当然,在正式组建家庭之前,我们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熟悉彼此。”
格莱西姆仿佛听懂了又仿佛还在迟钝的状态:“对你来说,你不会立刻和长期对象睡觉?”
“完全正确。”伊戈笑意盈盈而神色认真:“我倾向于先建立Jing神上的关系,再过渡到rou体。而在这一阶段,我绝对不会在没有征得同意的时候去和别人匹配,也无法接受对方和其他雄性匹配。所以,尽管听上去有些刻薄,但我必须要提前说清楚。”
显然,伊戈所给的两个选项,正确翻译是炮友和男朋友。身体和灵魂能否分开?他曾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因为虫族是个坚信身体只是容器的另类种族,也不太讲爱情欲望之分,与他的认知背离。年轻的伊戈在抵达匹配年龄之前就遇见了许多让他心动的对象,但他不确定贸然与雌性睡觉是否等同于订婚,只好叹惋地放他们离开。于是他干脆将选择权交给雌性:是短暂但真实的快乐,还是充满不确定性的长期关系。
至于非得在事先大煞风景地说明情况,就完全是先前所遇到的惨痛教训之后果。那是伊戈刚从主星回来的时候了,在他的记忆中,逃离满是高等雄性和圣殿人员的大星球,荒野故土的气息变得无比芬芳,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自由。故乡的游戏和文艺都有些过时,但却别有风味,因为粗犷的沃土才有幼苗长成参天大树所需的空间。
伊戈一半的时间用来宅家睡觉打游戏,一半的时间用来寻找人生意义。很快,他的事业到了瓶颈期,非得出差去隔壁星域许多天不可。伊戈躺在自制的椅子上,椅面用专门寻找的像是木材的金属覆盖而成,铺着触感与棉花相差无几的软垫,脚凳特意做成了弹性极佳的水球状,使他在烦躁的时候能敲打泄愤。每天的午后,他都会来到自己其中一个小花园里,喝茶休息。这个花园不算特别大,但胜在无污染无人工,拥有三条山脉、两个大湖泊、一个内陆海,地理水文与伊戈记忆中的家乡差不多。天光正好,穿过秋天山脉的自然风有奇异的果木香气,伊戈将胳膊瘫在宽敞的扶手上,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发呆。他凝神思索许久,正做完决定,打算关停开拓市场失败的新公司,恰好匹配中心又一次劝说他,让他看下新的申请人。
匹配中心的业务员很了解伊戈,说申请人是隔壁星域的土着,对伊戈很有帮助。
“那又怎样?”年轻的雄性十分怠惰,懒洋洋地伸嘴唇嘬了半口饮料,昏昏欲睡,但只想自己睡。
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去看申请人的资料并与他见面。对方的确是个优秀的雌性,标准的金发碧眼,毛发和指甲修剪得整洁,说话腔调低沉而单调,遵循着某种古典的发音标准,而且带有不自知的冷冰冰、慢悠悠的风度。他在听见题干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一个晚上,当然后来据他所说,伊戈的描述过于含蓄模糊,使得他以为这两个选项通往同一个结局。在不了情实情的时候,伊戈很满意他的干脆利落,主动加快了进度。雌性跪在伊戈的脚边,贪婪地仰望伊戈,哪怕气短也不停下吞咽的动作与本人的自负气质截然相反。第二天起来,道别过后,伊戈对他念念不忘,加上他确实对开拓当地市场有很大的助力,伊戈便与他匹配了第二次第三次。第三次是在金发雌性的居所,因为对方居然说他会做饭,想让伊戈品鉴。伊戈可耻地馋人家的菜,不仅去吃了饭还住了两晚。直到对方邀请他一起参加某个晚宴,还准备好了按他尺码定做的衣物,伊戈才发觉大事不妙。事实上,雌性并没有过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