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河一路往外走,他没有回顶层,而是通知了梁枫,径直坐上车。
后座很宽敞。他把后背放松地靠到椅垫里,单手搁在扶手上,姿态一如往常,眼神悠悠地看着前方,目不转睛。
半晌,他说,“安排一个人过来。”
前座的人低低应了声是。
车开到私人机场,换乘小飞机,二十分钟就落了地。侧舱门缓缓拉开,傅云河走下台阶,立刻有人为他披上一件大衣。海风腥冷,吹得人神志清醒。肩垫半撑在肩上,风衣后摆在地上拉出一片妖邪的黑影,这方私人宅院的主人一步步往前走,踩上环形的大理石阶梯。
“二少。”
“二少。”
风衣外套被下人接过,被恭迎的人走上楼,浴室外早有人跪着等。
“主人。”
他低头看过去,视线里一头柔软的浅色短发。他抬手去解衬衣领扣,脚步不停顿,“进来。”
这小奴隶没有伺候过他,但一举一动都很规矩。下人很懂傅云河心思:如果少主心里决定了要叫谁,会直接点名字或是服务生代号;而没叫,则意味着千万不能是伺候过的人。
就像这一次。
傅云河闭着眼睛靠在宽大的浴缸里,头皮被仔细按摩搓揉着,指尖的力度恰到好处。身后跪着的人温顺、安静,有着恰如其分且毫不越界的乖巧,得一个命令才做一件事——这才是奴隶该有的样子。
他的第一个奴隶是他亲哥为他挑的。
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但记忆里那的确是个漂亮人儿,因此他没有拒绝。顶级的成品奴比他更清楚规矩和玩法,接纳了他所有不成章法的鞭子和突发奇想的玩乐。然而新鲜感没持续太久,他很快发现这对于自己是玩乐,而对于手里这个人是折磨。旁人给的隔空楼台终究是登不上的:不能调动被动方的性致,便没有站在高处的资格,也获得不了最极致的快感。
这不仅仅是一个游戏,还是一门技术活。
世界上没什么比性更能让人自然而然且心不抱愧地沉迷。傅云祁对这个不热衷,域自然也就落到了他手里。作为中和家族事务和个人娱乐的中间点,这是他十八年来最称心的生日礼物。但玩久了,见多了,品味变得极其刁钻:皮相和骨骼都要美得恰到好处,人要乖巧,带点剔透的脆弱,留着折不败的韧性。
傅云河微微仰头,身后的手托着他的后脑,温热的水流在发丝间流淌,没有一滴错流到前额或是耳侧。冲净泡沫,他懒懒坐直,身后的人动作轻巧地爬到前面来,嗓音清越好听:“主人,您需要奴隶为您口侍吗?”
他淡淡瞥了一眼。
亚麻色短发,瓷白的肤色,脖颈连着锁骨的线清晰漂亮。他不轻易用奴隶后面,一般都是用嘴,新来的人被派遣前必然是被仔细教过的,这问话也是规矩:问一声总好过不懂眼色的怠慢。
傅云河没有即刻回复。他把上身微微往下沉,胸腔被水温柔的包裹压迫着,舌尖有些涩,但他没去碰一旁摆着的酒。
翻滚的水汽蒸得眼窝发烫,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窸窣颤动的睫毛,和缓的眉弓,泉水一样的瞳仁和那颗发苦的痣。
婊子。
他站起来,一池水哗啦一声响,泼了些在外头,溅到那个跪久了泛粉的膝盖上。
“过来。”
域的每一间调教室都带有内部监控,包括掌管者自己那间,但非极端情况他不会调看,这次也一样。他甚至没有去问——无人特意汇报,就意味着小医生在他预期的时间里用预期的方式离开,并且顺利到达医院。
早上八点整,傅云河也同样准时出现在大堂。
特殊时期,事情一桩接一桩,老天爷总有那么一阵见不得人休息。接近中午,会议刚刚结束,几位核心成员还没踏出房间,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主人……”
相隔一晚,那头的声音压着空灵的回响,听起来有些陌生。
“请您准许奴隶去排泄。”
傅云河姿势未变,长腿前伸,上半身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长桌另一头,傅云祁还在和周恒交代些什么,旁边等着两位单独汇报的下属。他看着面前尚热的茶,杯口一丝悠悠的白气,间隔几个呼吸才给了答复:
“去。”
电话没挂。
他也不动,似乎要从那头捉出端倪,但出音口静得可怕,甚至没有一点杂音。傅云祁几句话交代完,余光瞄到他,视线里带着不动声色的疑问。傅云河和他哥对视了一眼,眼神悠悠地投向窗外。
他听到一声轻轻的“是”,一刹的嗓音像一尺细纺的丝,掠过耳蜗,牵带起一阵难言的痒。
电话被挂断了。
面前的人走了之后,四周静得可怕。陈屿缩在笼子里,摸着黑把衣服穿好了。他发现这竟是被洗过的:短时间内被烘干,带着一股不属于他的香,但也不属于那个人。他伸手去探,把地上的毯子拽过来盖在身上,身体缩到笼子一角,找了个算是舒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