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宗内平静地生活了大半年,因着我少有出门、即便出门也只去藏书阁的缘故,鲜少与人碰面。
这日又是我轮值,天不亮就到了藏书阁与前一个弟子交班。我将令牌在壁龛的阵法里,待阵法一亮再取出,这就算点了卯,而后开始着手整理这几日被人乱放的书籍。
我只能负责一到三层,上头的我还不够格。
这些书籍大都记载的大都是北宗术法,或是无足轻重的传奇趣闻,最多的还是那些修界大能不为人知、真假难明的野史。我幼时在深山中长大,与师父相依为命,野史逸闻我一个也没听过,因而书中记载的某些惊世骇俗的故事简直令我瞠目结舌。比如北宗前宗主妻妾成群,结果绿帽子一口气戴了十几顶,后被亲子手刃;或者北宗某长老偏爱断袖分桃,向前宗主之子求爱不成怒而跳崖;还有南宗某低阶弟子失手打碎了净心瓶,瓶中封印的yIn咒大开,以致欲火焚身,最后被魔界妖物玷污,最终堕入魔道。此书言语露骨,风格写实,比如那弟子被玷污那段,仿佛作者亲临其境,写得活色生香,堪称史中春宫,其中后人批注尤为过分,还有人在“俊弟子误碎净心瓶,俏妖魔挺身温柔乡”一页上批满了不堪入目的yIn词浪曲。角落里“文实不符,胡编乱造”八字,正经得堪比儒林泰斗。
我每次脸色复杂地看完,都在心里骂一遍,这都什么狗屁玩意儿,污人眼球。但每每骂完忍不住拿起来继续读,读到“大师兄情系美娇儿,春云夜暗偷菡萏香”,还要感叹一下某某门座下首席弟子看似清风霁月,怎么早些年还做过这些偷鸡摸狗、钻xue逾隙之事,果真人不可貌相,此等人安能屈豪杰之流。
理罢奇闻异史部分,我爬上楠木浮雕云书架上偷懒,这地方容纳得下一人,还正巧是视线盲区,没人能发现我在这儿,我索性随手拿了话本读。兴许夜里少眠,不一会儿我就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我似有所感,忽觉身后波澜乍起,灵力浮动。尚未反应,一股强劲的灵力蛇形袭来。关键时刻我竟头脑空白,想不起该做什么,硬生生被推下去。我下意识紧闭上眼,但预想的痛并未发生。我惊魂未定地起身,左右探看。
“在找我么?”
听到声音,我猛地抬头,一个高挑俊秀的身影映入眼帘。
顾不得是谁救了我,我警惕道:“我与齐师兄无冤无仇,齐师兄推我做什么?”
“无冤无仇?”齐会真眯起眼将这词咀嚼半刻,当我以为他要发难时,却只耸耸肩道,“不是我要推你,是你挡在传送阵上了。”
我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抬头望去,果真有个不起眼的传送阵坐落在那个位置。
我不能往三层以上去,自然也没注意过阵法。真是出门不看黄历,偏让我走了霉运。
齐会真径自走过来,我心道不能输气势,也不肯让开,直挺挺地站着,不料他直接撞开我往前去。
肩上被撞得生疼,我倒吸一口气,揉着肩膀叫住他:“喂,姓齐的!”
他停住脚步。
我挑挑眉,问得直白:“什么时候替我把血咒解了?”
他不说话,我走近一步问:“或者齐师兄与我谈清楚些,什么条件,你才肯放过我?”
他徐徐侧身,夜明珠温润的光泽将他的面庞照得Yin恻恻的。他缓声道:“听说中了血咒的人,会被放大情欲,夜夜梦会心上人。”
他言语轻慢,梦中与伏元纠缠的记忆忽而浮现出来,我顿时脸上一白。
他轻蔑道:“娈宠姿色、委身与人而已。你也有资格与我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