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笨狗挺直了身体,提高了声调。明明还在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看起来倔强又执拗。
犟得要死的小蠢货。
“错在哪里?”
小狗疯狂摇动着尾巴。
小狗眨了眨眼睛,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他有点不适应,但他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最关心的主人身上。
“不该弄掉主人的戒尺。”
“啪——”
可是——
“啪——”
曳影垂下眼帘,眼神晦暗。
小狗被打得偏过了头,脸上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心情却雀跃起来。主人愿意罚他,说明已经原谅他了。他连忙端端正正地跪坐好,仰起脸,调整成最适合主人用力的角度。
是以,这还是小狗第一次看见主人穿军装的样子。主人清隽淡漠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都在这一身军装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严谨禁欲,冰冷得甚至有点不像活人。
黑布下,小笨狗的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小狗漂亮的小脸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变了个样,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两边都是鲜红的尺痕,嘴角因为用力说话裂开细小的伤口,淡淡的血迹在唇纹里蔓延开,像一朵小小的石蒜花。
“错在——”东方曜脸上似火烧一般在疼,他艰涩地开口,才张开嘴,就牵连到了嘴角的伤痕,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不该弄掉主人的戒尺。”
曳影没有答话,也没有看他,眉心微蹙,似在思索着什么。好半晌,他才把投在小狗身后的目光收了回来,向小狗颈间伸出手。小狗戴着一个黑色的项圈,外面绣着小狗的名字东方曜、一串人形犬的编码代号和检疫合格的字样,
冰凉的戒尺顺着小狗肉乎乎的脸颊往上移动,到达了黑布边缘。曳影转动手腕,戒尺轻轻一挑,黑布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曳影抬起手臂,又是精准而狠辣的四下。
这只小笨狗,却在昨天的拍卖场上违反了个遍。
饶是如此,曜左颊也肉眼可见地浮肿起来,和只是有着鲜红尺痕的右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臂举起,下落,戒尺带起凌厉的破空声,与小狗细嫩的脸部皮肉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戒尺在距离小狗脸颊一公分的时候停住。
“只做错了这个!”
紧接着,是三下快速连续的责打。
“错在哪里?”
“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主人也有错吗?”
小笨狗可不会管自己脸上的状况,他太熟悉主人了,越来越小的力度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变相的鼓励。他甚至不等曳影再问,又理直气壮地重复了一遍:“只做错了这个!”
小笨狗抽泣着,小声却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他当然知道主人问的是昨天拍卖场的事情 ,可是小狗不觉得自己有错。主人是他一个人的,现在是,以后也是,谁都不能来抢。
“啪——啪——啪——”
又是快速而清脆的四声,落下的位置依然精准,声音却小了不少。到底是自家养的小狗,曳影手上的力度还是不自觉放轻了。
曜一直知道曳影是联邦少将,可他被买回来的时候,曳影早就退役了,据说是在镇压反叛军时受了伤。他平时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军人习性,因而在曜印象里,比起刀口舔血的联邦少将,他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
生平第一次,曜觉得自己和曳影之间有了距离感。之前那股胡搅蛮缠的勇气在瞬间荡然无存,小笨狗期期艾艾地开口:“主人……”
“汪!”
曳影眉头紧锁,手臂高高举起,厚实的戒尺带起呼呼的风声,向人形犬肿起的脸颊打去。
细不可闻的一声闷响过后,戒尺轻轻贴上了曜的脸颊。
回答错误。
曳影紧抿下唇,捏紧手中戒尺。
曜听到了曳影似有若无的叹息。
一晚上没见的主人没有穿以往在家中常穿的休闲衣服,反而久违地换上了一身笔挺的白色军装,皮质的腰带紧紧束在腰间,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主人的右手上戴上了透明的作战手环,左耳的通讯器也还没来得及拔掉,腿间的皮质腿环上也塞了一把防身用的激光手枪,全副武装的样子,就像,和人打了一架一样。
他倔强地咬着下唇,重新摆好跪坐的姿势,仰起脸准备接受回答错误的惩罚。
曳影后退一步,用躯体的动作来掩饰呼吸的紊乱。他从曜的脸上移开目光,平复许久,才又恢复成原先冷漠的语调。
“只做错了这个?”
简直是得寸进尺。
曳影下手狠厉而精准,短短几秒,东方曜白皙的左颊上就浮现出两指宽的尺痕。四下打在同一个地方,从小狗的嘴角延伸至颧骨下方。一开始,尺痕还只是不起眼的嫩红色,随后迅速变为艳红色,同时,挨打后的皮肤也浮起吓人的红肿。
事。可对于人形犬来说,却是一经发现立刻扑杀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