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就是一场游戏。
镜头被利益Cao控,情感被恶意赏玩。奔跑在残垣断壁断肢鲜血里的人,就像是大扫除中从尘埃飞屑里翻出来扔在一边的垃圾。
脚步有些凌乱,却踏出无法描述的坚定,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
秦晔脚尖点地,悄无声息地藏匿在干枯灰暗的树干后。
实战和强烈到熊熊燃烧的生的欲望往往是炼成一个战士最简单也最残酷的终南捷径。
——这已经是第五轮游戏了,秦晔很清楚他刚刚听见的声音是什么。
那是生命体濒死的呜咽。
秦晔反手拿着刀,向那微弱的呜咽声轻身摸去,身形熟练而又冰冷。
是一个娃娃头的女孩。
他见过她,在第一轮的准备区,好像是叫杨芷汀。她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眼角还带着稚子粉嫩,眼瞳里除了茫然的惊慌还有不知所起的笃定。
来到这里的人都或多或少有着这种天真的笃定。
相信自己能做到,相信自己能活下来,相信自己能得到那个驱使着自己来到这里的东西。
每个人都这么相信着。
但大多数人,都会像这个女孩一样,将鲜花一样的生命枯萎在恶意的黑色沼泽中。把那种笃定的希望藏在自认为内心最安全的深处,却又被强行扯出、剖开、撕碎、品尝,成为餐后的消食娱乐节目,或是上层建筑们手中红酒杯里的即兴调料。
他同样也是被消费的众人中的一员。
杨芷汀觉察到有人靠近,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落叶上都是鲜血的痕迹,还有零碎的模糊的内脏和rou块。
她爬不起来。
重新跌落下去的声音像是蝴蝶从花枝飘零,秦晔看清了女孩的全身。
运动服破烂不堪,是撕裂的痕迹,两手手心都有一道贯穿伤。手臂、大腿上青紫的淤痕和渗血的刀伤交杂在一起。小腹被剖开一道吓人的口子,肠子胰腺或是不知道什么的内脏器官因为她刚刚的移动再次从口子里滑出,粘腻血腥得令人反胃。
秦晔脚步安静,鬼知道他为了学会这招付出了些什么。他从她视线死角中靠近,半米长的刀Jing准地没有丝毫颤抖地切入女孩被【哎】干涸血迹脏污了的脖颈。
作为曾经是医科大学生,又经历了鲜血的教学的秦晔不用多看就知道,杨芷汀的气管和动脉同时被切断。她就像是坠落的蝴蝶,被掩埋在了落叶里。
她的瞳孔失了焦距,却又和数秒钟前那个鲜活的挣扎呜咽着的人的眼神莫名相同,一样的空洞无神。
秦晔盯了杨芷汀一会儿,伸手抽走她腰间的匕首,撕下一截衣服把匕首缠在左手手臂上,再藏在外套袖子里。又翻来覆去搜寻了半天,确定杨芷汀身上真的没带食物,站起了身。一片落叶飘摇而下,拈在杨芷汀空洞眼神旁粉嫩的眼角上。
秦晔伸手阖上她的眼睛。
他不是一个热爱杀戮的人,就算过了四轮游戏,还没来得及沾上太多柴米油盐味的手就先沾上了粘稠浓郁的血腥。他也还是一点都不喜欢血ye里的铁腥味,更不喜欢鲜活生命消散的无可奈何感。
但他又的的确确拿起了武器——刀啊匕首啊什么的——去为了自己的目标,把生命从刀尖带走。
他承认每一个因为某些东西而参加这场游戏的人多少都不大正常,各种意义上的。
不论是惹了麻烦走投无路,还是绝望之极寻求解脱,或是一个力不能及却又必须达到的欲求,在选择了报名参加这场游戏时,就相当于已经拿起了赭红色的屠刀,踩在或是将被踩在森森白骨上。
秦晔面无表情的看着天,或者说,看着天空中的微型摄像机。他早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微表情——就算真的自愿把自己当做消费品、当做砝码放在这场交易游戏的杆秤的一边,他也不想让太多的自己变成被人恶意品咂的槟榔。
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他必须得找到点吃的。这一轮直升飞机随机放的点除了乱石和杉树还是乱石和杉树,他坚持着不愿去吃虫子或是什么其它恶心却又的确有营养的东西。大该是因为前四轮都是有饭吃的,所以还没来得及让秦晔接受这茹毛饮血吃虫子的食谱。
他总是想尽量让自己维持原本的样子。
秦晔轻身向前走去。
【二】
五天了。
五天里秦晔仅仅吃了一个苹果,还是从某个不知名,半腐烂的尸体里找到的。
这个鬼地方,每天每时刻都有新的尸体出现——动物的,人的,或是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新鲜水灵灵的苹果就在那腥臭污浊的骨rou里,白色的肋骨把它供奉在中央。
这看起来不像是尸体生前所携带的,像是人为放在那里的。
游戏承办方总是会在场地的某些角落随机放一些补给品,这个苹果可能也是的,就是不知道是计算到秦晔会路过这,会检查这尸体,还是仅仅只是为了某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