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周歆懿坐在自己的石头营地里,四周很宁静,她没有什么事做,索性放空了自己。人一放松下来,思绪就不受控制地乱跑。三天前的那场杀戮突然就闪回了她的脑中,有时候……她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当时是去打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孩,她记得这个女孩,因为比起大多数参赛者来说,她真的太年轻了。
她叫杨芷汀,十四岁。
第一轮准备的时候,她还兴奋地对周歆懿讲述了如果成功挺过六轮游戏,她的弟弟得到治疗后的生活。
她带着耀眼的希望,不停地告诉周歆懿她的弟弟在钢琴上是多么的有潜力,多么的有才华,又有多少名家对他称赞不已。只是……她们家实在太穷了,父亲卧病在床,病的很重却只能保守治疗——她们只能承担的起保守治疗的费用——母亲在外打工挣钱。原本她也是在读书的,但是为了能让弟弟学习钢琴,她辍学了,在母亲不在的时候,她就负责照顾弟弟。
但是,弟弟也病了,先天性,遗传病,白血病。
父亲趁她和母亲不注意,在一天傍晚喝农药自杀了。他不想再拖累这个家,多出来的钱,他让她们全部给弟弟治病。
可是那又能有多少呢。
少女说到这里,食指不自知地蜷了一下,却又马上换上了自信而又笃定的眼神,笑着给她比划着什么。
周歆懿当时只是礼貌地听着,面上微笑着,内心却在皱眉。她是了解游戏的,杨芷汀的这种天真,这种希望,太可怕,简直荒唐透了。
她知道观众们喜欢什么,他们把希望撕碎,把美好污染,把笃定的信念蹂【哟】躏成各种破败不堪的东西,好像是擦过鼻涕的纸团子,被随意地丢弃在垃圾桶旁。他们就喜欢这种感觉,把活生生水灵灵的灵魂撕裂开来,欣赏血淋淋的毁坏和堕落。
周歆懿盯着少女粉嫩的眼角,明媚的希望灿烂得晃人眼睛。
她会死的很惨的。
出乎周歆懿意料地,杨芷汀撑了很久,四轮过去了她仍旧活着。只是周歆懿没办法再从她的眼睛里找到那种蓬勃的希望,某种Yin冷的警惕吞噬了它。
但这和三天前她看见的杨芷汀的眼神也不一样。
周歆懿回想起了三天前她打水回来遇到的那一幕。
少女青涩的线条被暴力地拉开,压在石头上。绛红的血随着压在上方的人的动作粘稠缓慢地渗出,把青黑的石头染成恶心的颜色。两把匕首贯穿了她的手心,死死地钉在那里,惨白的皮肤上遍布着青紫血红的掐伤划伤。
她的手她的腰她的腿,本应该是柔嫩美好的弧度,现在却是残破不堪的僵硬着,随着身上正发泄着的男人的动作颤抖。
她的眼神空茫,死寂一般的空洞,连Yin冷都消散了。
那一瞬间周歆懿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故意的,这是承办方故意弄出来的!按照杨芷汀躲藏的能力,不可能在开赛第二天就被发现,绝对是观众群里有人要求来点有趣的情【哟】色节目,所以……所以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想到四周还不知道有多少微型摄像头在欢天喜地地拍摄,周歆懿就觉得浑身发冷。
她这么年轻,可以说还是个孩子。
但是她被毁掉了,连灰烬都没剩下,全全端上了观众们的餐桌,被蚕食干净。
周歆懿打了个寒战,随着战栗感冲入脑海的还有无法抑制的愤怒。
一瞬间她记起了所有第一轮准备时她心不在焉地听到的杨芷汀的话。
她叫杨芷汀,十四岁,有一个极有钢琴天赋患了白血病的弟弟,她的母亲兼着六七份兼职,她的父亲为了不拖累家人自杀了。她怀揣着撑到第六轮结束,拿着合同上写好的东西回家给弟弟治病的梦想来到这里,然后被一点点拖进深渊,永劫不复。
【六】
周歆懿笑了,带着血腥的愤怒,像是一地的汽油被溅上了火星,霎那间爆裂出滔天的巨焰。
从袖子里拔出两把短刀,两步,抬手,短刀划出火焰般的光,冷静又准确,对准后颈按下。
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掐着最后那一秒向右偏了偏,周歆懿短刀偏了,左手的刀削下那人肩上的一层血rou。
她借力,后脚跟一蹬从男人身边擦过去,一把拉起无神的仰躺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牵线木偶的杨芷汀,把她甩到足够安全的距离外。
周歆懿侧立着身,和已经反应过来的男人对视着,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杀气腾腾的表情。
男人毫不介意自己下半身光裸,两腿间罪恶的事物甚至还硬挺着,就这么握着他的武器——一柄斧头——冲了过来。
真他妈恶心啊。
她向左一闪,扭腰抬腿,右腿带着旋转的力道和冲过来男人直直撞上,双手短刀并在一起,从腹部吃痛弯下腰的男人背后捅入。
右臂上传来令人尖叫的疼痛——为了能借着膝袭的姿势,借位捅到男人的背,周歆懿根本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