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升腾的烟雾中慈眉善目地俯瞰信众。两侧是新塑的十二金仙,色彩鲜妍,还披挂着信众送上的红布。
王婉贞上了香,虔诚跪在蒲团上,闭着眼喃喃祈祷。
顾玉荣也跟着跪在旁边,可惜三头身跪不稳,最后成了半趴着。
顾玉成原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奈何经此奇遇,两世为人,心中对鬼神之事便颇为敬畏,于是也拜了拜,然后拿出自家带来的红布,折叠成一掌宽六尺长的模样,踮脚放到第一个金仙的手中,又对这金仙拜了拜。
待王婉贞也拜完后,一家三口便依次前往各个偏殿,上香叩拜,最后回到正殿外捐了少少的香油钱,请回一刀在三清像前供奉过的黄纸。
王婉贞在顾家十几年,也就生顾玉成的第二年来过冲虚观。彼时这里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道观,灰扑扑的,没想到近年来不断翻新扩建,也有了大道观的气象。
在这等香火鼎盛的观里拜了神仙,又给亡夫求了香火纸,王婉贞心头大慰,带着两个孩子去供长生牌。
这长生牌是近年才兴起的,据说给亡故的亲人刻上长生牌,放在道观里,亲人便能日日受着香火供奉,来世投个好胎。
顾玉成对这个佛道混合的说法不置可否,但长生牌才一百文,刻了能一直留在观里,在一众香火项目里堪称物美价廉,便打起Jing神跟头戴黄冠的道士简述情况,请他在那块木牌背后写“贤妻王氏婉贞,孝子玉成,孝女玉荣”,将一家三口的心意都添上。
冲虚观不断翻新,道士也多了许多,眼前这位净梧就是新来一年的,因为会写字才得了这个差事。
能到观里供长生牌的,不管内里虔诚几分,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时间一长净梧的脾气就上来了,看寻常人家都写一个名字,现在这家居然要写三个,就边写边嘀嘀咕咕地不满。
顾玉成假作没听见,反正供上就行,却见那净梧道士写完“孝子”二字,猛地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
顾玉成:“道长?”
净梧将笔搁在砚台上,道:“令尊姓顾,你叫玉成,岂不就是那个油锅郎?”
顾玉成还没来得及说话,净梧又道:“你既有慧根,可愿来我们冲虚观学道?”
“道长不可!”王婉贞急忙道,“他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里就有什么慧根了?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她儿子可是要考进士的,才不做道士!
顾玉成头一次来冲虚观,没想到自己“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哭笑不得地道:“都是乡野传说,越传越离谱,道长不必当真。”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净梧面前翻了翻,“真要下过油锅,这手早熟了。”
“嘿,你倒是敢说!” 净梧一乐,又拿起笔细细地写上“玉成,孝女玉荣”几个字,将木牌放到黄绢包裹的簸箩里,对他们道,“今天子时贫道就把长生牌供奉起来,居士以后可常到观里祭拜。若能彻夜诵经,还可更加灵验。”
王婉贞和顾玉成一起谢过,就出了大殿往外走。
原计划拜完就下山,但顾玉成看看天色,发现已到正午,顾玉荣的小肚子都瘪了下去,于是让她和王婉贞先守着东西在道旁等着,他去后面问问有没有斋饭。
顾玉荣急忙道:“哥哥!有点想吃丸子!”
顾玉成失笑:“好,我去看看有没有丸子,有了定给你带来。”
他一早问过带路的小道童,知晓饭堂在西偏殿后面绕两个弯,经过一片小花园就是。当即也不犹豫,迈开长腿往那边走,不多时就找到了小花园。
花园不大,零落着几棵桃李花树,都光秃秃的,只一侧有棵两人合抱的老梅树开着花,枝干遒劲,想是围着这棵树起了个花园。
顾玉成刚走两步,就听树后角落处传来一男一女的争执声,女声哭道:“刘郎,你母亲这般刁难我,我是受不了的!如今你我二人,就此别过吧!”
男声劝道:“表妹这样说,分明是拿刀扎我的心,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娘供我读书,饱尝艰辛,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劝劝她就好了,哪里值得这样大动肝火?”
顾玉成没想到能在冲虚观撞见情侣吵架,清平县风气虽开明,未婚男女被人撞见也不好看,当即准备绕路。还没退走几步,就听那男声道:“你看《问仙图》中,祝九娘就对孟青云一心一意,终于感动他成为眷侣。只要你像九娘一般温柔可亲,何愁我二人不能成神仙眷侣?”
顾玉成:“……”
你哄骗自己表妹就罢了,怎么还扯上《问仙图》呐?
一看就是没买最新卷,祝九娘早已勘破情劫,修了无情道抛下孟青云,成为女修第一人了!
而且听这话音,分明不是个良人……正犹豫间,那俩人又拉拉扯扯低声絮语,女子扔下句“做梦”就跑出来,正正撞见顾玉成站在铺了青砖的小径上。
那男子随后追上,一看有外人在,当即横眉立目:“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偷听!我警告你别乱说,不然要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