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封包起来的压岁钱。
趁王婉贞和顾玉荣留在屋里陪老太太说话吃茶的时候,顾仪将顾玉成叫到书房,对他提了李家的事情,最后叹气道:“为师知你一向有主意,但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不可轻率。”
顾仪看着换了身行头显得越发俊美的弟子,心中格外不是滋味。虽然李三娘家世好,据说人也不错,但顾玉成可是少年进士,多好的前途啊。
只是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即便顾玉成考中进士,要不是李家姑娘两次退婚在先,凭她的家世也不会跟顾玉成结亲。
好好的学生,终归是被自己连累了……
顾玉成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老师,将方才听到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才敢确信顾仪是怕他被恶意黜落,想让他提前结个得力亲家,好抗衡一二。
顾玉成:“……”
本朝科举各种盘查结保,非常仔细,但考官与考生之间的避讳并不严格。特别是到了会试阶段,只有亲父子、亲兄弟这种关系才需要避讳,其余一概不妨事。
现在京师云集各方举子,有门路的都在递行卷、搞诗会,为的就是把名声传扬出去。这样不管朝中哪个大臣做了考官,都会考虑一二。
抓紧时机成亲的也有,算是提前买股。对女方家来说,举人和进士虽然都有资格做官,但前途差别有如云泥,一旦举子考中进士,很可能落不到自己头上,干脆提前选个潜力股定下。
对于举子,特别是年龄偏大、觉得自己进士及第可能性不是很高的举子,直接在京师娶一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是条出路,毕竟落榜了肯定娶不着。
只是没想到,老师想把他直接送进主考官家里,这Cao作也是很可以了……
顾玉成深吸一口气,干脆了当地拒绝了:“学生谢过老师美意,但实不敢从命。老师试想,假如我和李家姑娘结亲,李学士又做了主考,岂非给了小人攻讦的借口?”
“真到那时候,就是长出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即使贴出考卷广而告之,也敌不过无耻鼠辈造谣中伤。常说谣言止于智者,然天下智者能有几人?”顾玉成拱拱手,脸色严肃,“学生虽不才,也明白尊师重教的道理,怎能为了中试置老师名誉而不顾?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李家结亲的。”
他说得义正言辞,其实还有点顾虑未曾吐露。一来他是真觉得自己还小,至少生理年龄小,还不到能娶妻生子的时候。二来他现在花得多挣得少,真成家了也养不起妻儿,还是先立业更靠谱。
但是这些话无法对顾仪明说,说出来也没人理解。毕竟此时结婚年龄普遍很早,李三娘都退婚两次了,今年也不过十五岁。他要说觉得自己岁数小不想成亲,顾仪怕不得当场笑出声儿来。
现在可好,顾仪非但笑不出来,还眼眶发热几乎要掉下眼泪。他扭头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转过来直视顾玉成,声音低沉:“要是真的因此黜落,甚至再也不能——”
“关心则乱,老师小看弟子了。”顾玉成截住话头,正色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得老师教导,学会许多道理,即使永远不能进士及第,又有什么遗憾?”
“真到那一天,我就像老师一样,云游四方,教书育人,做个风流名士,岂非正好继承您的衣钵?”
像他一样教不出徒弟吗?顾仪满腔伤感都被冲散,哭笑不得地指着顾玉成:“你呀你,唉,你可真是,就会哄为师开心了。”
他这个学生,真真是每临大事有静气,这种时候也不慌不乱,事事以他的名誉为先,倒是他自个儿着相了。
顾仪本是个洒脱之人,现在一朝想开,整个人轻松不少:“既然如此,你尽管放手去考会试。若有那不开眼的故意为难你,为师必不能罢休,非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顾玉成微微勾唇,笑容中透着狡黠:“老师勿忧。学生愿意改换文风,走灵巧飘逸的路子,还请老师教我。”
顾仪抚掌大笑:“好!不愧是我的学生!”
师徒二人解决完心头大事,又聊了些近日功课,顾玉成便告辞离开,拐到主院接走王婉贞和顾玉荣,慢慢往家中走去。
顾玉成心里装着事儿,王婉贞不知为何也面露迟疑,只有顾玉荣非常开心。
她在顾家和几个同龄小孩玩了一会儿,得知她们都不会踢蹴鞠,当即得意地展示了自己的花式踢球法。虽然只有两个动作,也赢得了全场小孩羡慕的目光,成就感爆棚,这会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感受,并表示要再学几个。
顾玉成将她抱起来:“贪多嚼不烂,你先巩固巩固,有空再多练练投壶。”
顾玉荣:“噢。”
……
一回到家,王婉贞便关上门,低声道:“阿成,先前老夫人提了一嘴你的亲事,娘借口会试婉拒了,结果路上越想越后悔,你说要不要……”
顾玉成一问,果然是李三娘那桩亲事。
他不好跟王婉贞说自己被人盯上了所以才有这门亲,怕她心里惶恐,想了想道:“娘拒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