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大胆也不敢跟一品大员正面刚,只得微笑回应,管阁老见他这样,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无奈道:“你这次是真的太冒险了!”
‘我要是不直接呈给圣上而是交到内阁,师公他们那封奏折此时多半已经因为某个倒霉且位卑言轻之辈的失误,而被不小心遗失或者损毁了。’
林方旭此时的心情恐怕只有李阁老能理解,对于常年和稀泥的人来说,今天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超纲了,他满是怨念地老身后。
林方旭能怎么办呢,对他来说
这件事也同样超纲了呀。
是……!他确实知道上辈子有这么一封联名奏折,也同样知道是师公领的头,至于恩师有没有代笔,他就不知道了。
但这封奏折上辈子是通政使大人递上去的啊?!没想到这辈子这老头儿竟然不打算单干了,硬要拉上自己!
哎……,怪只怪自己中书舍人这位置递奏折太过方便,再加上自己师公和恩师都如此高调,自己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所以他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迫掺和了一把。
要说林方旭对通政使大人没有意见,那真是不可能的,他从来就没有打算出过这样的风头,确实如董阁老所说,林家小门小户也禁不起折腾。
他也确实想过借此事为自己谋取资历好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现在多说也无益,只能安慰自己风险越高,收益越高了。
林方旭给焦虑不安的商谭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跟在四位阁老后面去了乾清宫。
林方旭离开时,乾清宫内只有一位似乎要吃人的皇帝陛下,等跟着四位阁老再回来时,不但东宫的太子殿下在,就连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英国公,右都督大皇长哥儿也同样在。
好了……,正一品文武大员都到齐,再加上皇帝和皇帝继承人,此时聚在这里的八人便是能左右大魏朝命运的人了,看着上辈子仰望,这辈子至少现在还需要仰望的一群人,林方旭这个兼职的中书舍人,默默地缩在后面。
但现实再一次教会林方旭,重生的人没有资格低调。
建文帝见人都到齐,也不等他们行礼,便开口道:“东升,将这封奏折给大家念念。”
“……”
林方旭只得上前,接过那本厚厚的奏折,语气凝重肃穆地缓缓念道:“臣等闻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其任至重。……臣等请披沥肝胆,为陛下陈之。
……,洪武十三年,百姓手中之良田锐减,然加饷、分摊不断,……
至今年,因谷雨不丰,亩产不足往年一半,所交赋税又占去十之三四,……,臣等不忍百姓冬日无所果腹,故联名上书,伏乞圣裁”
太子朱显宗听得额头青筋暴跳,朝廷赋税只要求三十税一,哪里来十之三四?谁给的他们胆子,敢这样肆意妄为,不顾百姓死活,陷朝廷于不义。
然而现在还轮不到他发火训人,他那盛怒的皇帝父亲,已经气得一下子站起来,将御案上的执笔、砚台、奏章都扫到了桌下,一巴掌拍在书案上,怒吼道:“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孔阁老……,贵为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你知道朕的子民居然还在挨饿吗?董阁老呢?你董家祖籍就在江南吧……,你知道吗?”
“呵……,你们不但知道,还帮忙遮掩!朕自继位以来,恐辜负先帝心血,怕对不起千千万子民,几年来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今天才知道原来朕就是个耳聋眼瞎之辈!”
皇帝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做臣子的哪里还敢站着,包括朱显宗这位儿臣在内,都跪下请罪道:“圣上息怒,臣等有罪。”
都说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对于刚入朝堂,平时只负责跑腿传话等小事,此时却要和阁老、都督等重臣一起跪在这里请罪,林方旭觉得自己有些冤。
建文帝似乎也清楚责权要分明,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臣子中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那位问道:“孔阁老,身为首辅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毕竟是辅佐过先帝打江山的人,即使皇帝此时表情不善,他依然能冷静沉着道:“启禀圣上,江南等地自前朝衰帝起便有许多问题,直至今日,若真要细究,怕是没个两三天根本理不顺,且牵连甚广,若是都要
根除,怕是会动摇根基。”
建文帝此时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细思他的话,也只能在心里无奈赞同,前朝腐败灭亡,土地兼并便是重要因由,若真能轻松根治也轮不到他朱家坐江山了。
虽然千难万难,但建文帝却不想任其放任下去,那样的话,大魏朝怕也熬不过四、五代人了,便又继续道:“既然你理不过来,说不清楚,那就叫上六部九卿,明日廷议!……,若在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让五军都督府去理!”
文不预武事,武自然也不能参与文事,不让武将打仗,却让他们去治理庶务,怎么治?用弓箭刀枪吗?身为南方士族代表,进来后一直都没说话的董阁老虽然知道那是皇帝故意放的狠话,当不得真,但此时也有些脖子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