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起,江湖上便出现了狄三先并非狄戎亲子的谣言,只是不知源头,也禁止不住,信者虽少,却几乎人人皆闻。
狄戎屡次强压不下,本就十分烦躁,看到灵简内容后,更是怒不可遏,狠狠地掷于地上,诘问送信弟子道:“这是哪里来的!”
弟子单膝跪地,虽不知其内容,但还是被掌门威严吓得瑟瑟发抖,答道:“昨日夜里有人将灵简挂于明旭堂上,今天弟子巡逻时才看到。”
明旭堂乃是四方天门门主所住之处,日夜均有弟子守备,能不惊动所有人挂上灵简,不仅是打狄戎的脸,更是在打整个四方天门的脸。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又黑了两分,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先儿定是我儿无误,到底是谁在传这般荒唐的谣言!将此灵简送往季清总执令处,务必查出是何人所写!”
“是。”
弟子伸手接过,正要走出去,却听后面隐圣谷谷主顾玦道:“慢着。”
狄戎不解道:“贤弟何事?”
顾缺指了指身周盟会的座位,笑道:“何必如此麻烦,总执令和春执令都在天门,直接请来便是,只要知晓此简是谁所写,又不是要查案,这样反快些。”
狄戎想了想,赞同道:“有理,现在也快到商议的时辰,将请季清总执令和上池垣一同请来。”
弟子应了声便退下了,约过了半柱香,各大门派的掌门与弟子便齐聚一堂,四方天门居中,季清在右,隐圣谷在左,上池垣则位于季清之下。
见众人齐聚,狄戎轻咳一声,道:“今日商议之前,我曾收到份灵简,里面胡言先儿非我亲子,乃是阙近天……哼!”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加重了语气,沉声道:“此等猖狂谣言实不可放任,请季清调查写简之人是谁,照江湖律书好生处置!”
立侍一旁的文曼曼接到指示,便拿出那份灵简递予黎别曲,柔柔一礼,道:“还请春执令查出作此灵简之人。”
“这有何难。”黎别曲回礼接过,双手覆于简上,催动灵宝,随即便看到了书写这个灵简之时的情况。
这枚灵简乃是于夜晚书写的,灵灯朦胧,映得写作之人样貌影影绰绰,看得并不很清晰,只觉得隐隐有些熟悉。可任她努力辨认,自落笔起一直到完成,竟都未看清究竟是何人在写。
直到那人收笔起身,封好灵简后,在灯光最为明亮之处,她隔着时空与那人对上了视线。
父亲?!
这一眼真如刀斧盖头劈下,耳旁惊雷炸响,骇得黎别曲一个没拿稳,竟直接让灵简落到了地上!
黎宗见她当着众门派的面失态,且额头见汗,神思不属,不满地蹙起眉,提醒道:“春执令!”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黎别曲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对方。她嘴唇抖了抖,似是有什么话要问,但却碍于在场人太多,不敢说出来。
坐在中间的狄戎见她反应奇怪,问道:“春执令,何事如此惊慌?”
被骤然点名,黎别曲毕竟身经百战,立刻便意识到现在处境,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灵简,道:“我……无事,只是方才催灵有误,需要再看一遍。”
从未见过自家女儿如此犹豫之态,黎宗在心觉奇怪,却也不方便在明面上讲出来,便沉声道:“只此一次。”
黎别曲闻言,还以为父亲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说,神色顿时变得更为复杂。虽说平生使用灵宝从未出现过错处,但她仍旧不相信父亲会做出此等事情,这才说要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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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次催灵也并没有改变结果,无论她怎么看,那个身形都与父亲无二,甚至方才未曾注意的拿笔的姿势,桌案部分摆设,还有灵笔的样式,俱是父亲常用的。
写此灵简之人,定是父亲无疑。
可是,为什么?
写这种无据传言,又送来四方天门,对父亲能有何用?
黎别曲想不透其中关窍,旁边的黎宗也想不通她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全无往日里杀伐果决的模样,看了个灵简就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几个门派都盯着季清,多拖一息,便是多给季清丢一分脸,他便加重了语气,不耐烦道:“春执令,缘何不语。”
黎别曲闻言,蓦然看向父亲,却见对方满面正直,神色于往常无疑,仿佛陷自己于两难的并非是他……
上位的狄戎等待许久,自然察觉到其中有异,沉声催促道:“看到什么,直说便是!”
黎宗也隐觉不对,呵斥道:“我季清以公正执法,你看到何人,竟不能当面讲吗!”
话都催到这个份上,再犹豫那就是真的心里有鬼了,黎别曲自幼发誓永不说谎,是断不可编出别的名字来欺骗众人,即使装病脱身,也不可能永远不给结果。况且自己已经看到了真相,法理面前,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