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箩筐用具,例如门毡、号顶这些东西,我还不知道原来要特意为号舍准备这些东西。那一上场,岂不是误了你的事?幸亏她放在心上。勉哥儿,你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他说着说着,望着庭前的树出了神,好一会儿才说:“你娘若泉下有知,也必定欣喜,你能遇上月牙儿这样的姑娘。”
吴勉抬起眼望他。
油灯昏昏,照出吴伯鬓边的几缕白发。吴勉心弦微动,他的父亲,曾经也算得上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可如今竟然也老态初显。
吴伯唇角微扬:“和你娘才成婚的那段时日,是我平生最畅快的日子。可惜爹没本事,也没福气,连累的你娘早早去了。”
“可你不一样,勉哥儿,你比爹强千倍万倍。爹知道你想要做的事,一定能做成。”
他把手在吴勉肩上拍了一拍:“你且放宽心,好好努力就是。”
吴勉微一颔首:“我会的。”
乡试这日,微微有雨落。
贡院前街,挤着无数把油纸伞,缓缓往前挪。
雨滴打在伞面上,沿着伞骨坠落,像断了线的珠,泅入月牙儿的绣花鞋面,留下一块暗色印记。
她执伞而立,向吴勉叮嘱道:“写累了,就睡一会儿,时间足够的。但凡有什么号舍有什么不好的,譬如漏雨,譬如临近号舍的考生打呼噜,一定要和监考官说。”
月牙儿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吴勉安静的听着,不时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说着说着,连月牙儿都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讪讪道:“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没有。”吴勉轻笑起来:“我听不够。”
正在这时,只闻一声鼓响,龙门已开。不知多少把伞面缓缓往前,争先恐后的进入贡院。
吴勉望一望龙门的方向,向月牙儿说:“那我进去了。”
月牙儿点了点头。
他转身正要走,却被月牙儿拉住衣袖。
她忽然两靥飞霞,小声说:“之前说你考中了我就嫁给你。其实就算这次没考好,我也是愿意的。所以,你——不要有负担呀。”
她飞快地说完这句话,然后举着伞跑开了。
乡试总共有三场,持续几日。
月牙儿虽然心里牵挂着吴勉,但面上却是不显,仍然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杏花馆的各项事宜。
等到这场秋雨停歇时,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可以出考场。
这日一大早,月牙儿特意雇了一辆马车,就守在贡院前街等着,不时往前探一探,看龙门开了不曾。
不知等了多久,龙门终于开了。待瞧清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月牙儿提着裙袂往前奔去。
吴勉亦快步走向她。
两两相望,吴勉清瘦了不少,令月牙儿有些心疼。
“累坏了吧,你一定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人都瘦了。”
“还好,也没有那么辛苦。”
月牙儿引他到马车边,拿出一个大食盒,用命令的口吻说:“你非得把这个吃完不可。”
打开食盒,月牙儿将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一碗大骨汤,上头漂浮着厚厚一层鸡油,将汤的温度锁住。
还有一碗烫好的米线,一小碟薄rou片,一小碟青菜,和一小碟葱碎佐料。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过桥米线,算准了时辰,差人送过来。
将各色佐料和米线下入高汤,便可以吃了。
吴勉吃了一口米线,奇道:“这竟然还是热的。”
“当然是热的,你才出号舍,不能再吃冷的了。”
“我在号舍也没吃冷的,你还给准备了个红泥小火炉呢。”
“有吃的你就吃,哪里那么多话。”月牙儿凶巴巴地说。
等待出榜的这段时日,月牙儿特意将‘湘君家’留了一个餐位,请吴勉的师友一同赴宴。吴勉是头一回去吃杏花船宴,见着这样的吃法,亦觉得新奇。
夜里的船宴,一直吃到皓月高悬,依然未收尾。趁着众人吃酒行酒令的空档,吴勉因不胜酒力,到宴舱外凭栏吹风。
后来,月牙儿也偷偷溜出来,吴勉侧眸望她:“他们还在行酒令呢?”
“是呀,不知道要玩到几时了。”
月牙儿忽然朝他勾一勾手:“你跟我来。”
吴勉跟在她后头,一路行至画舫后头,只见有一只乌篷船,正沿着画舫慢慢走。
月牙儿一跃而上乌篷船,折身笑道:“你会划船吗?”
“不会。”
“我新会的,我载你。”
乌篷船里有船桨,月牙儿撑着船桨,缓缓地滑。
笙歌渐远,只闻流水潺潺。一轮江月很轻柔地朦胧住船影,将江水照得潋滟。好似天地间只剩他们两
个人似得。
吴勉看了一会儿,道:“我来划桨罢。”
他接手过去,看着像模像样的,然而却弄错了方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