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尚半张脸缩进被子里，只有双眼留在外面，眼神飘忽不定。
“她留我们在这，就是想引你上钩，她的目标是你。”
“陈尚真的不是你孩子！”徐烨霖失声道。
“嗯。”
其余人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竟也不觉重拾希望。
“那望舒现在也不无辜了。”
“我知道，”陈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爹，等我，我会救你们。”
”
“但你现在能想出什么办法吗？”顾清流冷静问道。
陈尚隐约听见里面小声的交谈，他叩门，轻声唤：“爹，你们在里面吗？我是陈尚。”
“先不要救我们。”顾长白道。
顾长白抬眼，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气势非凡，众人纷纷收回目光，突然听他道：“尚儿是我的人……”
“我？我有什么特别的……看守又过来了，是黄山……”
门另一面好像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我的尚儿，长大了。”
陈尚被他说的迷茫：“如果复仇的结果就是自己也成为坏人，难道好人受了折磨也只能生生受着，不然就会误入歧途吗？”
“是我的孩子，又如何？”
“也不是如此，这世上有可怜之人可恨之事，就必然有真正值得赞颂的人和事，就如同白天与夜晚，即便好人再好，也需要坏人的衬托，才显出他非比一般的好来。”
“你把我绕晕了。”陈尚合上眼睛。
“不是看守。”
“没关系，”顾清流走到他身边，“哥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顾清流笑了一会，“阿尚是真的长大了啊，以前根本分不清美丑，对所有人通通一视同仁。”
“我只是觉着可惜。”
“胡说，我小时候偷了你的剑出去玩，你还打了我的屁股！”陈尚忍不住回嘴。
“门外有人。”
顾清流挑眉，忍俊不禁道：“哦？好吧，姑且算我生气，可是你那时候还不及我腰高，小小一团，拖着一把比人还高的利剑，嚷嚷着要出去闯荡江湖……”
“不要伤他们，他们现在所做的都不是他们本意，你先离开。”
顾清流道：“还要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顾长白，“咳，那个，顾兄……”
“阿尚，先休息一会吧。”
“爹！”
“古碧云派来看管我们的人，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
“他会来救我们的。”顾长白信心满满。
陈尚打出一颗碎银子，把门口的守卫都调走，关押众人的房间亮着光，他在门上抠出一个小洞，想要观察里面的情势。
“父亲他们都在古碧云手里，我怎么休息？”
“你快出去吧！”他只是觉得兄长十分好看罢了，多看几眼美人有什么错？
“皮囊不过表象，真正重要的还是内在，否则你看那古碧云如此美艳，心地却那般狠毒，一人遭难，就要整个江湖人给她陪葬。还有那秋浩宇，有仇报仇便是，偏偏要把无辜的女子牵扯进来。”
“门锁住了，”有人回应，“我们被古碧云关了起来，望舒是她的人，她趁这几日给所有人下了蛊，外面那些人现在都听她们控制，我们虽然不被控制，可是满身功夫却因为蛊虫而使不出来。”
这是格外漫长的一夜，许多人一辈子可能都无法经历的事情，陈尚在一夜间就全部感受。
把陈尚送进被窝里，顾清流没有立刻离开，“怎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不再只会对着爹爹撒娇，也不再任性，他终于长成了顶天立地又有责任感的男人。让顾长白既骄傲又难过，陈尚的世界已经变得那么宽广，先是进去一个程月，然后还有司马瑛，谢玄，守中……
陈尚咬了咬嘴唇，“抱歉，我刚才有点失态。”
“这世上值得怜惜的人太多了，细细算来，谁不可怜？正因为人人都可怜，反倒人人都不可怜了。做了错事，就去承担代价，秋浩宇辜负望舒，于是痛失所爱，望舒原本是无辜的，后来却助纣为虐，也该得到惩罚，李香君若不曾遇见秋浩宇，倒也算是身世可怜的女子，可她后来为了和秋意山庄的少主在一起，明知秋浩宇做了许多错事，却从不曾去制止，反成了帮凶，落得如今下场……”
“好了好了，”陈尚红着脖子去捂他的嘴，“你没生过我的气，我去休息。”
40
“真好啊，长大了。”
“不，没什么，哈哈哈，顾兄威武。”
古碧云控制了邺都的官府力量，走在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兵，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被营造出来，她是故意的，陈尚能感觉出来，然而明知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的越来越焦躁。
顾清流帮他掖了掖被角：“我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唯有你真正体会过，才能懂得。
“顾长老，我们这群人的安危，就系在陈少侠身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