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说话没提防,冷不丁还被唐璟给听到了。
刚好他们对唐璟又抱有不小的恶意,这回的棉花种子事件,更成了他们对唐璟暗地里取笑的苗头。
“什么棉花种子,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还能利国利民,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鬼才信,上回听说那唐公子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了一包萝卜种子,到现在还没收回本儿,我还想着这蠢事应该只有一回,没成想,我还是低估了这位唐二公子了。”
众人听闻,都毫不留情地耻笑开了。
奉安看着已经气上头的少爷,不得不将他拉到一边去:“少爷少爷,咱们先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可不能跟他们正面对上。”
唐璟咬牙,他是信了奉安的话,不跟他们正面对上。
可是回过头的时候,却又越想越气,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冲过去狠狠地怼他们一顿。
就这么气了一个上午,吃过中饭之后,唐璟还是气不过,特意将几个人都叫了过来。
陈司农几个站在那儿,一个个昂首挺胸。
在这庄子里待了这么久,该学的他们都已经学会了,是以也不怕唐璟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再整还能整什么,难不成还要上天不是?
唐璟瞧着他们一个个过分淡然的模样,笑他们真是太天真:“诸位大人应当也已经知道了,这阳畦一法,该教的这阵子我都已经教得差不多了,想来各位都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陈司农几个听着心中暗爽,不过嘴上却还谦虚着:“唐大人说得太客气了,我等学技不Jing,哪儿能轻易说什么出师?”
唐璟认真地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也不假。”
原本只是谦虚谦虚的几位大人立马就愣住了。
唐璟继续道:“这前头的事情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可这儿还有一桩要紧的,几位大人到如今都还不曾学过。”
陈司农和李大人几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摸不清唐璟的套路:“不知这剩下的一桩是什么?”
唐璟微微一笑:“挑粪呐。”
一语惊起千层浪。
任凭诸位大人想得再多,也没想到唐璟会来这一招。
办法恶心归恶心,但确实管用,毕竟种地哪有不与粪打交道的。
唐璟说得挑粪,就真的是学着如何挑选马粪,如何放置马粪,如何将马粪跟肥料都搅和在一块儿。
这事跟唐璟说得一样,确实是最要紧的事。唐璟本来是想着过些日子再教他的,让他们先缓一缓。可是他今儿气过了头,所以不想再缓。
赶紧教会了,然后让他们滚蛋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他们受不受得住,谁管他们呢。他都受得住,凭什么这几个老他二三十多岁的都受不住?
为了让几位大人能更迅速地学习挑粪的本事,唐璟还可以领着他们去了京城的马市,让几位大人亲自去挑一挑粪。
那场面,陈司农几个当真是毕生难忘。
这辈子跌的脸都没有这天多了。
这梁子也就越结越深,哪怕表面上还能维持一下笑意,可那笑脸背后,总免不了暗藏刀光剑影。
也只有唐璟这个傻的还没有察觉到了。
他出了一口气之后,对待陈司农几个还是一如既往。
至于陈司农几个,不提也罢。
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又过去了几日之后,几个大人才终于从小汤山庄子里被释放了出来。从里头出来的那天,各家派来接人回去的车夫看着从里头走出来的主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又黑又消瘦的样子,当真是他们家老爷么?
可走近了才发现还真是。
老天爷啊,他们老爷这段时间在这里头都遇到了什么?
没人给这些车夫解惑了,刚从里头出来的几个大人也实在没有Jing力给他们解惑。
这几个人离开之后,唐璟消散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十二月中旬。
这日一大早,唐璟便被迫从床上爬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呢,便被自家亲娘拉着换上了一身官服。
今儿是唐璟头一天去官署的日子。
上回萧衡过来授官的时候曾经说过,圣上虽说给了唐璟官职,可却还特意交代了别的话。
唐璟这个司农司经历,跟别人毕竟不同,他是因为他的务农有道才被钦点做了官,皇上惦记着他说不定能多做些于国于民于国有利的事,所以特地给了他一项特权——若是出于公务,必要的时候,唐璟甚至可以在小汤山的庄子里办公。
能给出这样的条件,不得不说当今圣上是真看重农桑之事了。是以在唐璟心中,重地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当官儿反而像是附带的一样。
不过今儿毕竟唐璟头一次去上职,意义重大。因为唐璟不愿意回镇国公府,所以一大早上,孙氏将能拉过来的人全都拉了过来,包括过会儿也要去上职的唐郢,包括挺着大肚子的楚氏,也包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