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伯爵府空荡寂静,远处难民暴乱的呼喊让这里更显死一般沉默。没有女仆,没有管家,没有医生,谁也没有,除了伯爵殿下与伯爵夫人。她们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娜塔莉娅亲自把车开出来,不是常常使用的舒适的轿车,而是一辆军车,比普通版的jeep SUV高半尺左右,底盘也更高,八个排口,是个大家伙。
娜塔莉娅直接把车开上了一艘大船,当她拉开副驾的车门把索尼娅抱下车。
“你是被赶出来了吗?”她被这么问道。
伯爵府的车库里还藏着隐秘的地下通道,索尼娅能听到人群的吵闹声近了,但仍旧混沌朦胧,听不清他们在呐喊什么。在一场长长的上坡之后,喧嚣又被她们甩在身后,白日阳光迎面而来,就像是用来完成洗礼的圣水一样肆意地泼洒在她们身上。
索尼娅咬着勺子,铁制品和牙齿啮合发出不雅的咯吱声。正好娜塔莉娅今天给她准备
同理还有厚绒绒的腿袜。最后她站起来,穿上厚厚的毛毡裙裤,竟然是短款,一反常态。如果索尼娅还在学生时代,她的舍友也许会提醒她,包着腿袜的屁股比一丝不挂的屁股还要色情一百倍,但大饱眼福的娜塔莉娅自然不会多嘴多舌。她抖开羊绒外套裹住索尼娅,在她肩上稍稍用力让她坐在床沿,把最严密的高分子材料防咬器紧紧锁在她脖颈间,蹲下身为她穿上便鞋,短梆厚底,仿学生鞋的款式,轻便适脚。
娜塔莉娅的脸色沉下去,领着索尼娅走进船舱,把恼人的阳光关在门外。堂厅里几个勤务兵站得笔直,他们守着的宽大沙发上坐着一个很是威风的军官,正在抽烟。娜塔莉娅朝他点了点头,也不作招呼就带着索尼娅往楼上客房走。她们脚下传来颠簸的震动,船开了,索尼娅没有挥开娜塔莉娅搂住她肩膀的手,顺理成章地被她“关”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娜塔莉娅笑着对她说,你好好休息。异色瞳眯起来,流光溢彩的粉色和蓝色被白色的睫毛关住,再没有往常神采奕奕的情态。
索尼娅侧头往外看,切城的景色被银装素裹的防风林挡住大半,索尼娅看不清主城区里景象,只能隐约瞧见几缕灰蒙蒙的烟尘,婀娜升腾,在白金色的阳光下尽情舞动。她知道,切尔诺伯格要变天了,所以娜塔莉娅这个伯爵老爷才会这样狼狈地逃窜。
娜塔莉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敢想象对方对她回答的反应。也许会是担忧,抑或是哂笑,后者的可能性大约占个百分之九十九吧。
午间有勤务兵推着餐车来给索尼娅送饭,远比不上还在伯爵府的时候精致,但仍旧丰盛,鹿肉牛尾、烤鸭熏鸡、香肠培根,鲜艳欲滴的翠色生菜和西兰花,用来搭配的主食黍麦小米饭,餐后的甜点巧克力布朗尼,糖霜饼干……各式各样,任她取用。索尼娅挑了一碟牛肉汤,直接把饭盖在汤盘里,拿着匙子靠在门框上端着吃。送餐的士兵看起来很想把她的房门关回去,但是又不方便直接冒犯她,正尴尬的犹豫着,这一层的另一个房间被从内打开,走出来一位男士和两个小孩。他点点头朝送餐员打招呼,领着孩子们来挑选食物。是一个男性的omega,索尼娅猜测他跟自己的身份可能差不了太多,某某的夫人,被冠在另一个名字后面的附属品。也许她的眼神不太友善,男人有些刻意地偏过头避免与她视线相交,他的孩子也怕生地不敢去拿餐车上的蛋糕,只是渴望地看着。
“那我们走吧。”
“你是谁家的夫人?”
索尼娅几乎是向上爬进了这辆车的副驾,想要帮忙而被她拒绝的娜塔莉娅手握方向盘吃力地憋住笑意。
她猜不透这个善变的狡猾贵族到底在想什么,而这个贵族看起来也漠不关心她的想法。娜塔莉娅理了理自己并不凌乱的领带,转身出门,清脆的上锁声随即响起。如果不是头顶的换气口提醒索尼娅,它正在兢兢业业地运行新风模式,她会错觉自己将因为窒息而死。
“坐好了吗?”
刺眼的阳光让娜塔莉娅微微眯起眼睛,提档加速朝着港口方向驶去,军车的防滑轮胎在雪地冰面交错的道路上行驶起来毫不费力,不久就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两道新鲜的汽胎痕迹和被摩擦热量融化的细雪渣。
是源石和矿石病被披露出来了吗?索尼娅打量房间,翻找起来,最终从一个小工具箱里挑出了一把实心的扳手。还是说罗莎琳,或者安娜领导的自治团开展了暴力运动?既然娜塔莉娅舍弃了她的别墅离开了切城,那么她们现在应该取得极大胜利了吧。索尼娅垂下眼眸,摩挲手中的铁器,按理说,她应该感到高兴,但也许是因为烦人的信息素干扰,她心情低落,一股沮丧之情肆意弥漫。
娜塔莉娅把车开出去,很平稳,她车技不错。事实上索尼娅的车技也还不错。
不过索尼娅无视了她,自己站起身推开了卧室了门。娜塔莉娅把自己的制服外套裹在腋下追上去,她不会允许她脱离自己的视线哪怕一秒,在这种特殊的时刻。
索尼娅的回答是抓紧胸前的安全带。
“走吧。”娜塔莉娅摊开手掌,做好承接自己夫人临宠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