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京中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隐没在黑暗中追随她左右的黑椋卫很快就放了信鸢。
不到一刻钟,就看到谢石踏夜而来。
他来得未免有些过□□速,绀香心里怪异,却看到江楚烟又像是毫不惊讶似的,放下笔迎了上来。
年轻男子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伸出手来,少女就将手搭了上去,被温热有力地包覆在了掌心。
“出了什么事?”
他跟着江楚烟走到窗下,目光就落在桌上那张画得圈点纵横的纸上。
江楚烟回身坐在榻上,她还拉着谢石的手,男人没有落座,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让她只能仰着头与他对视:“哥哥和大哥在一起?”
谢石摸了摸她的头。
江楚烟知道这是他的默认。
她不由得有些头痛。
她问道:“这几□□中/出了什么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谢石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有继续逗弄她,而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探手去拿桌边几张被她涂了又团起丢掉的废纸,声音平和地道:“天子在大朝会上说他梦见逝去的先太子,深感人生无常,晋封几位王爵。”
“三皇子受封岐王。”
“五皇子受封恒王。”
“连十二岁的八皇子也有了亲王的爵位,封号睿。”
都是单字的一等王爵,虽然封号都不是顶好,但也算中规中矩了,该是件好事才对。
江楚烟知道后面还有话,分明还在等着谢石说下去,眉头却已经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眉心微微一热,带着薄茧的指尖覆上来,替她轻柔地抚平了。
“然后天子封了本朝第一位异姓王爵。”
谢石声音平静,却像是有说不出的暗流涌动:“他封江汜做了燕王。”
江楚烟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哪个燕王?”
问出口的同时,她面色就霎时间一白。
古燕地是如今大陈京畿的所在,也是闻人氏龙兴之地——有陈一朝,从来没有过“燕王”这个封号,更不要说封给一位异姓亲王!
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怪坊间流言铺天盖地,誓要置江汜于万劫不复之地。
无论是哪一位皇子,此刻都只有一个最大的敌人!
天子如今既没有把江汜认回去,替他粉饰一位“母亲”,却又封他为异姓王,还是这样敏感而富有暗示意味的封号。
他想做什么?
养蛊吗?
她喃喃地道:“何至于此。”
谢石神色却平淡,他道:“天子的家事,与你我无关。”
江楚烟怔愣了半晌,才醒过神来。
她道:“那哥哥跟大哥……”
谢石注视着她,江楚烟总觉得他此刻的视线有些莫名的意味,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石喉间忽然溢出一声轻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江汜绊住了三位皇子的手脚,恰好我看江Yin侯不爽很久了。各取所需而已。”
江楚烟就“哦”了一声。
她已经快要忘了江Yin侯长得什么模样,只记得秋天里他半强迫似地送了一回礼给她,却被她退回给了长公主府里的账房。
不知道后来怎么处置了。
她看着谢石,谢石在那双明澄的眼睛里看出她的疑惑,温声道:“江Yin侯此番上京,岳州方面同我们的人摩擦十分频繁,州府内部气氛也很紧张。”
“杜氏族内对于小侯爷这一次的行动,分歧大约不小。”
“因为鹤庭的人化整为零,杜氏失去了最初的目标,找不到敌人,却又四处碰壁,慢慢撞出火气,就像是填满火/药的木桶,”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点火星,就足够了。”
江楚烟陡然战栗,就像是一阵说不出的电流从尾椎骨升上了颅顶。
她道:“哥哥想逼着江Yin侯府反。”
谢石拧了拧她的鼻尖。
江楚烟却反手握住了他的腕,道:“哥哥觉得要如何炮制这根引线?”
她看着谢石的表情,道:“江Yin侯,是不是?”
谢石没有隐瞒,道:“他身在京城,只要截住往来消息,江Yin很容易就失去和他的联络。”
江楚烟却摇了摇头。
她道:“消息自然要截,但传消息的人却不是江Yin侯自己。”
她说得轻率,谢石却没有否定她的意思,而是认真地听着她说话,江楚烟微微闭了闭眼,眼前又掠过白日里从那个雀金呢女郎出现的那一刻,直到最后分开,整副情境种种的细节。
她微微吁了口气,笃定地道:“是白秋秋。”
那日谢石听了她的判断,并没有追问她的缘由,只问她遇见白秋秋可曾吃了什么亏,听了前因后果才稍稍放心,就很快离开了知心院。
年下各衙门陆陆续续地封了印。
江汜的燕王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