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高,山黑黑,
山脚住着好人家。
不怕饿,不怕苦,
山里有rou也有果。
日头照,山上亮,
谁家娃娃到处跑。
日头落,山下亮,
快快回去睡一觉。”
我又梦见了黑山,还有那首童谣,我与哥哥仅仅挨在一起,用仿佛不属于我们的声音唱着。而黑山变得更为庞大了,令我感到它的确是活着的,每一块石头都在微微颤动,像是人身上的rou。
因此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Jing神很差,哥哥以为我生病了,还煮好一碗治发热的药,非要我喝下去。
“……”
外面突然吵嚷起来,阿妈突然跑了进来,让我们找地方躲,但下一刻,更多人闯了进来。我们慌乱,直到被带到一片空地上,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老爷们想要阻止黑山的变化,所以他们需要更多人和一些仪式。据说这是他们找到最好的办法,“喂饱”黑山,它就不会继续发怒。
哥哥把我的手臂攥得很紧,几乎要掐疼我了,可我理解他,因为站在老爷们那边的老人,是从前就与他的阿婆矛盾很深的家伙。阿婆相信药草可以治疗疾病,而这个老掉牙的家伙宣称自己继承了黑山的意志,用某种奇怪的力量就能救人。借此哄骗附近的女人,甚至想要对阿丽姨下手。后来他输了,灰溜溜地搬走,不敢出现在阿婆面前。
现在阿婆去世了,他又跑回来,还在老爷们眼前弯着腰,摆出一副无比恭敬的模样。我顿时感到了不妙,果然,这个老头的眼睛如鬣狗,紧紧盯住了哥哥:“那个,就是最好的,祭品。黑山喜欢年轻的、新鲜的rou体,它还不够满足,远远没有满足。”
他要报复我们。
老爷们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一类人,喜欢看着旁人的不幸喝酒。阿爸和阿妈试图拦在我们面前,但失败了,我的手臂被狠狠扭到身后,老爷们的鞭子、棍子砸在我的身上。我听见哥哥的尖叫,他太柔弱了,我知道,他对这些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不,我要和他一起去……”我咬着牙,口腔里全是血味,我不能改变更多了。
阿妈已经哭成泪人。
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神,虽然我身为儿子,抛弃父母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行为,但我不能离开哥哥。我高声喊着,磕着头,求老爷们放过阿爸和阿妈。如果黑山喜欢我们的血rou,那我就给,只要它愿意保佑我的亲人。
那个老头发出了刺耳的笑声,紧接着,老爷们也笑起来,答应了我的请求。
献祭被定在没有风和雨的日子,树叶在枝头一动不动,我紧握着哥哥的手,除了衣服,我们什么也不被允许带着。阿爸和阿妈在人群的边缘,努力看着我们,对巨大的黑山而言,他们太渺小了,我们也是如此。
眼前是一条隧道,就是许多人在里面失踪的隧道,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老头念叨着一些瞎编的字句,像烦人的苍蝇,过了一会,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开始驱赶我们进去,如同驱赶两只相互取暖的鸡。我们两手空空,只有对方,没多久,视线也被黑暗侵蚀,我唯有一边抓住哥哥的手,一边扶着墙壁往前走。
“我不想你进来。”哥哥的声音忽然响起,“但我现在很高兴。”
我应了一声。
哥哥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时间流逝,黑色已经充盈我们的双眼,他说:“我也做了梦,梦里的黑山好高、好大,好像要压死我们一样。我看见你站在旁边,我们一起看着,呼吸越来越快……”
我从没听他讲过关于这个的任何内容,因此,我下意识握紧了手,后背隐隐发麻。
因为隧道是为了挖石头而凿出的,一开始,我们触碰到的都是大家留下的痕迹,深深浅浅。但渐渐地,周围的石头轮廓变得粗犷,坑洼不平,体现着原本黑山的样貌。我们只是走,不停地走,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老爷们正是要我们死在这里!
然而,最奇怪的是,无论我们朝哪个方向走去,隧道一直延伸,仿佛我们远离了熟悉的世界,没有任何光亮。我们本该碰壁了,但花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仍在走着,周围重新出现一些凌乱却磨得平滑的石头,越往深处就越显得整齐,好像我们到了一处有人居住的、刻意打磨过的地方。
“看,有光。”哥哥贴在我耳边。
在好奇心驱使下,我们忘去了献祭的事实,专心致志跟着点点荧光,如同小时候追逐扑棱翅膀的虫。很快,我便发现,隧道通往一个空旷的空间,四周的石壁都发着柔和的光,让我们能看清上面的图画。
是的,那些都是图画,有很清晰的刻痕,哥哥入了迷,小声说:“像很早很早之前的……”
画上是我们熟悉的故事:神寻找落脚的土地,力竭而亡,然后我们的祖先在它的尸体上繁衍生息。最后一幅是黑山,我们都认得那个轮廓,在它之下,一些人被绑成牲畜的姿势死去了。
我忽然明白了,这是献祭,是祭祀,先辈们推崇着这座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