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
可这次小皇帝似乎不再听他的:“正是因为难,朕才要去做!当年朕再藩地的时候,就见过太多世家大族欺上瞒下,明明那点钱对他们而言就是九牛一毛,却还绞尽脑汁的抗税。如果是平时,朕可能会选择徐徐图之,但如今不同。”朱厚熜神色狂热:“好不容易等到国库充盈,朝臣也都被朕收拾得规规矩矩,这不正是万里挑一的好机会吗!朕要让人知道,这个帝位,朕坐得堂堂正正!”
李乘风心中叫苦,看来也算是自己这只蝴蝶煽动翅膀,改变了历史进程。原本这个时候,刚登基的的嘉靖皇帝还在面临给大礼议的难题,国家财政捉襟见肘,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是□□乏术。现在有了底气,个性中喜欢豪赌,偏执又不服输的一面展现出来。
李乘风接着将杨一清提到的,千万学子日后归属的问题摆在台面上,示意小皇帝你想解决问题可以,但之后产生的连锁效应,也要一并解决了吧。
“他们还有脸想要闹事!”朱厚熜恨恨道,随意从桌上抽出一封奏折递给李乘风,“你自己看吧。”
李乘风翻开,只见里面写着一宗很简单的分家官司,兄弟两人分家的时候,一人六顷薄田,但其中一个是举人,短短几年就置办了十几处庄田,最后身下四五十顷田地,一跃成为当地大户。
“按大明律规定,正一品官员免税的田地才一顷,他一个小小的举人,是靠什么在几年时间就变成巨富的?”朱厚熜嘲讽道。
看着奏折,李乘风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还只是大明官场的冰山一角,举人也只是比基层公务员高一级的存在,全国每三年一次,每次都会产生千千万万的举人。这些士人聚在一起,吸食老百姓的鲜血。
朱厚熜Yin沉道:“当时朕进行宗室改革,他们不是很支持吗?说什么皇亲国戚都是国之蛀虫,早就应该向这帮人收税。现在我老朱家已经先交钱,也该是他们出出血了!”
“可是,民间议论又该怎么办?”李乘风还是担忧。
“怎么办?”小皇帝淡淡道:“当初大礼议,满朝文武那么多硬骨头,还不是被打软了,天底下文人都是一个德性,你不是也教过朕‘枪杆子里出政权’吗?”
……话虽如此,但总归不是这么个事。李乘风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果然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和历史上一样,小皇帝尝到了权力和武力的好处,便开始肆无忌惮的用其解决问题。
“难道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或许可以将免税田额度变少,或者干脆对有功名的人收取少额税款?”
朱厚熜摇摇头:“太、祖当年定下来的免税田,数字清清楚楚的摆在那儿,每个人都知道,但他们遵守吗?只要有空子,就肯定会有人往里钻,只有快刀斩乱麻,下猛药方可解决。”
李乘风沉默了,他本身就是技术人员,对于政治这种东西一直都不太敏感,更别说跟深谙此道的嘉靖皇帝打辩论,很快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见已无力回天,李乘风心累的告辞。可谁知小皇帝见他要走反而慌了起来。
“你……就没别的话想对朕说吗?”
李乘风满脑子问号,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难不成他又改主意了?
看他不说话,朱厚熜把心一横,豁出去了:“象园那日,朕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或者说……你明白朕的心意吗?”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的打开,里面赫然是之前那条手帕和拼凑的镜子。“这是当初被歹人绑架,你用来救朕的,那也是我们第一次共渡难关,之后又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朕一直留在身边。”
朱厚熜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冠:“靖华,朕心悦你。”
李乘风:“……”完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此时还是忍不住哀叹。该面对还是要面对,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皇上,贫道……”
“你先不必回复。”朱厚熜紧张的制止:“朕可以等,等你想清楚。”
说罢也不等李乘风反应便急匆匆的奔出去。
……这好像是皇上你的宫殿,你跑什么?李乘风心中吐槽,但还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还没做好爆马的准备,也不确定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二人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此种身份对话。
……
南直隶,常州府无锡。
这是一间小小的书院,里面学子不多,只有二三十人,大部分都是周边的童生秀才,也有些还未取得功名的白身。江南学风浓厚,此种书院遍地都是。
顾康辉就是这件书院的学生之一,不止如此,他可以被称为书院的尖子生。年仅十四岁便中了秀才,虽然之后的乡试落第,但他今年也才十八,可以称得上年少有为了。
忧心忡忡的坐在课堂,有一搭没一搭听夫子讲课,眼睛却不住往外瞟。夫子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刚想发话,考虑到此子家中的情况,还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此时他们这些人都是同一根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