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当我看到头版头条那几个鲜红的大字,我的神志似乎就再也无法控制我的身体了。脑中白茫茫的一片,我无力动弹,甚至连移开目光都做不到,就像被什么力量强驱着,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地把眼前那篇报导看完。
直到“砰”地一声办公室大门猛地被人推开,我转过身,见李凛已经冲到我面前,脸上怒气隐隐,又似混合着焦虑担忧,十分的复杂。
“你——”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忽然瞥到我手中的报纸,脸色一白,抿住唇不再说话。
“恭喜你……”我怔怔地道,“你成功了……我现在——看清楚人的本质了……”
原来那天他并没有说错,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世界,一点也不了解我身边的人。
“……”他欲言又止,脸色愈加苍白。“你没事吧?”好半天,他终于轻声问。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怕你自己也没想到吧?”我没有理会他的话,仍然只是恍恍惚惚地看着他,“真可惜,哪家公司也不会请道德败坏至此的人当董事长吧……小坤他真聪明,对不对?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谁让你要那么逼他呢,说到底也是你自作自受……”头好晕,天地都似在旋转,我站立不住地直往下跌去。
“岳阳!”李凛及时伸手扶住我,“你振作一点!”
无暇理会他的话他的动作,我只是用力地攥紧手中的报纸——答案,都在这张纸上。
恢复我的主编职位,与我刻意保持的距离,还有——那个夜晚莫名的态度……原来,这一番做作,竟都是为了手中这篇报导……
果然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你出去吧,李社长。”我勉强定了定神,一步步向后退去,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我要准备辞职信了,你也去准备你的吧——”
“到这个地步,你还要纵容他?”李凛厉声问,不可思议地瞪着我,语气中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
那我还能怎样?我失神地看着手中揉成一团的报纸。已经无可挽回了,不是吗?
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日夜萦绕在我耳边,可惜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把我玩弄到这种程度,应该知足了吧?应该知足了吧!……
昏眩渐渐退去,我站起身来,周围早已空无一人。
推开门,编辑部里也是一片死寂。于是我下了楼,径直向社长办公室走去。
还在走廊上,就听见室内乒啉哐当的打斗声,然后是物体着地的沉闷声响。我拨开人群,推开虚掩的门,见奕坤正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凛大吼道,疯了似的对奕坤拳打脚踢,“你——你已经把他折磨得跟行尸走rou一样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静静地看了一会,眼见李凛竟顺手举起一个花瓶来,我走进去,挡在奕坤身前。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李凛大声喝问,两眼通红,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他。“嘭”地一声,花瓶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响。
“你……”他凝视着我,面容惨淡之至,哀伤地问道,“为什么?!他那样对你,为什么你还不死心?!”
“他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平静地回视着他,小声道,“那篇报导,不过是事实而已,不是吗?”
他脸色顿时惨白如雪。我收回目光,回头向躺在地上的奕坤看去。
“你为什么不还手?”我小声问,不无讥讽地瞅着他,“你终于也觉得愧疚了?原来你也会觉得愧疚……”
“阳阳!”奕坤急急地叫道,神情竟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他猛地站起身,却又力不从心地跪倒在地,“你听我解释!我不——”
“你不用解释。”我轻声打断他,“我知道,你不能让你叔父的心血落到外人手中,我明白的。”
“不,不……”他猛摇头,气息急喘,又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其实你说得很对,我在你身边,的确只是为了补偿你而已……”我深深地凝视着他,轻声说,“所以,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能够帮到你……哪怕——只是这种用处……”
奕坤闻言喘息着抬起头来,正好与我四目相对。一瞬间他整个人似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回视着我,再说不出一句话。
“你何必不还手呢。”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我仍然低声地喃喃道,“你以为他真是为了我吗?你知不知道,他李凛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说着脑中又浮现出那篇报导,我只觉说不出的好笑,“上流社会的通用玩物——小人物平步青云的秘密法宝,标题还真吸引人……不过这类报导总是越详细越让人印象深刻,不如我再提供点细节给你好不好?你肯定想象不出这个玩物有多贱,比你知道的还要贱多了,明明别人都嫌他又脏又恶心了他还巴巴地脱了裤子送上门,哭着跪着求人Cao——”
“住口!”
“你别再说了